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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兆3、4岁的童稚时代里,让我们大家多徘徊些时日。因为那时的许多传统习俗与文化,现在都已经消失怠尽了;所以我们有必要将之记录下来。如果一些代表时代的人类活动消失得连记载都没有,那是不是这个民族的悲哀呢?无论善或恶、悲与喜、正面或反面,我们都应客观地叙述,这是一代人的责任!
应该多徘徊些时日的因子还有:这部长篇叙事小说,开头的几篇竟然得到了从二十几岁到六十几岁的网络读者欢迎,他(她)们对此的评价还很高!
这儿所述的“四时八节”,并不是从数字上解释。更多叙述的是而今已消失的文化现象,至于发展到今天的模式,那是历史演进的结果,这里恕不赘述。
首先说过年。五十多年前的过年是从腊月二十三“送灶”开始的。
那时人家的灶是用土坯砌成,灶面铺青砖,擦得干干净净;江南的灶是烧稻草为主的,分前后锅:前锅煮饭、炒菜;后锅一般热水和温菜用,那可以将热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烟道从后锅的后面靠墙用砖块砌一四方烟囱伸出屋顶三、五尺。从灶面向上约四、五尺处加一由四块砖隔出的方格子,稍加修饰,这就是“灶王庙”了。平时新麦、新稻上场磨成粉擀成面条,或做出米煮成香喷喷的新米饭,都要先盛一碗孝敬灶王爷“尝鲜”。记忆中灶王爷好像不吃什么菜,只是一碗白饭或放点酱油和香油的面条即可!
送灶那天较隆重。首先在他的神龛两边贴上约一寸宽,七、八寸长的对联,上联曰:“上天言好事”,下联对:“下地保平安”。供着包了腌菜、香干豆腐的糯米雪糰子;点上香炉、蜡台,还烧一把钱纸,大概做“上天”的盘缠吧;最后放一小挂“一百头”的炮仗,就意味着灶君“上天”去了。人们并不管他乘什么交通工具,也不管烧给他的纸钱够不够“买票”,还是他省下钱独自辛苦“爬云”去凌霄殿!
送灶后,除夕前,家家户户忙个不停。日里做豆腐,炸油锅,炒炒米;做炒米糖,芝麻片,抛欢团……并将之装入一个个坛子里,装一层,撒一层炒米,装满后也用炒米覆盖;然后用干荷叶蒙住坛口,再将桑皮纸盖上并沿坛口用粗麻线紧紧扎牢,可以保证吃到来年栽秧都喷香松脆!然后摆到上房床横头。那要到正月初一以后才准开坛享用。整个正月,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把这拿来搭茶!
将糯米淘干净得成雪,做成洗沙心、黄腌菜香干豆腐加猪油渣心、芝麻心、猪肉丁胡萝卜丁拌菠菜心等的糰子,蒸熟晾凉以后,能装满满一芭箩,和咸鹅、咸鱼、咸鸡、咸猪肉一道挂在堂前的正梁上。最好吃的是沾米雪的糰子,就是用浸软的糯米沾在搓好排入蒸笼的糰子上。那几天子兆他们小孩子最高兴,闻着香喷喷的世界,偶尔趁大人不在意时,抓一把炒葵瓜籽,或者山芋蔴条炒黄豆等等。
从天一亮睁开眼就望太阳快点落山。日子真是太长了,衣橱里新做好的布袄絮裤、褂子裤子加新袜新鞋一天不知去看几次。有时喊江北叔、秋麟哥哥他们来看。子兆也去他们家看他们的新衣,大致相仿。有一年荷英的父亲在外面回家过年,给荷英带了件花洋布面子的半筒长大衣,还有圆圆的纽扣。那时荷英还卖弄地告诉大家,这叫立领(列宁)装!相较于子兆们的布纽扣本装,真是既漂亮又气派,令子兆们羡慕了一个正月。
等到家家大人们解下围腰,江北爷爷家的浴锅挑满了水,半下昼头浴锅烟囱开始冒烟,这就终于到了三十夜晚头了。先是男人去洗浴锅澡,围在大锅沿外有一圈石头平台,可以坐个人同时洗澡。子兆的爷爷总是抱着子兆先下浴锅,爷孙俩赤条条相拥。
愚昧的子兆问:“爷爷,这毛毛的是什么?”
爷爷笑道:“等子兆长大了也一样的!”
“让子兆耍一耍好么?”
“哎!这不能耍的,恶赖煞!”爷爷赶快将下身泡到水里头,将子兆的小屁股移坐在他的肚皮上。
这时江北爷爷正好跟着进浴锅,接口笑道:“哈哈哈!小哥呀,伢妮问的事情你也不好回了呢!”
等一村大大小小的男人洗完了,女佬格才能去洗。好在那时没有香皂,更不要说洗洁液,要不然那锅再大,水也脏得不得了了!几十号人洗一锅水,只见往里加清水,并不向外排脏水。有时大家都洗完了,子兆的大爷爷才拐呀拐的夹把稻草走来。奶奶们笑他,他就说:“洗把妈妈汤,一身一世不生疮!”
洗完了澡,子兆、秋麟、荷英这些不在父母身边的孤儿,要挽上个破淘箕,穿上件补丁加补丁的罩褂外出“讨饭”-------这也是传统节目。为的是让这些“命苦”的孩子在“三十夜”去“要饭”给“老天爷”看,希望慈悲的“老天爷”会可怜这些孤儿,将好运降临给他们!
子兆幼时怯生,他不去不认识的人家“要饭”,只去陈家庄伯伯缦缦、叔叔婶婶等近十家人家“要饭”。即便那样,也可以要到背不动的一淘箕糰子、糕、欢团、几只煮好了的咸鹅大腿,甚至还有堂奶奶准备好的一小布口袋米和一双带老虎头的布鞋。当然还有十来张一千块头的钞票(后来的一角钱),捏到家时,满手心都是汗!
晚饭前要先请祖宗。摆好一抬子的菜,点上蜡烛,爷爷虔诚地用双手捧一柱香,在大门前面朝东通说:“列祖列宗,请回来吃年夜饭了!”。再烧几刀纸钱,家人按辈分轮流叩头,气氛严肃庄严。然后再放“一千头”炮仗,送走祖宗。然后要去灶间,望天烧一拄香,把灶神接回来后;一家人就开始吃年夜饭了。桌上所有菜都可吃,只有一盘整条的鲢鱼不能动。叫“连年有鱼”!
吃完年夜饭,就烧火堆。一般每家都有准备。等到子兆的祖父母们不到半夜就上床睡觉后,子兆的那些堂叔伯们就聚到一家去烘火、说笑、守岁。“守岁”要守得越晏越好,所以有的干脆守到天亮。
当子兆从此起彼伏的炮仗声中醒来,睁开双眼就能看到那崭新的全套衣裤鞋袜。除此,还有十张同样崭新、被叠成正正的长方形、中间拦腰扎一支大红丝线的一千块头(即后来的一角钱。-----下同)压岁钱,都放在了枕头边上这是老人们祝愿孩子“长命百岁”的意思!
初一的早餐很简单,一般是吃一碗挂面----那时挂面还是稀罕之物----或是热的糰子。子兆的童年,过年总有晴天,那绵绵雪地上,道路纵横清晰。村中的晒场,家中庭院,都平坦、干燥清爽,十分方便人们行走与活动交流。
“颂春”的“艺术家”们满村串,那形式简单易行。只要两个人,一人手拿铛锣,另一个手拿拨啷鼓,满面笑颜地站到人家大门口,敲打起小铛锣鼓:“铛铛噼、铛铛噼、铛铛噼铛噼铛噼”,接下来唱一句:“正月里来是新嘞春哎,高门头喜鹊唱啊乾坤,高门头喜鹊嘟唱哎乾坤唠嗬!”……如此边敲边唱,还要因各家情况不同,现编现唱不同的词。当然都是好话,吉兆话,奉承话,祝福话。唱完了就向主人家伸出小铛锣,能接到主人送上的喜钱,三百块五百块(即后来的三分五分-----下同)不等;唱对了主人的心思,还能接上一千块钱!嘴皮子辛苦点,脑子灵活编词编得好点,几天“颂春”下来,可有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子兆家邻村有一位“颂春”颂得勤的,唱词成了系统。最后没有什么新词,只是轮咕噜转地唱,也不管你欢迎不欢迎,所以大家为他起个混号叫做“铛铛屁”。因为他常将打鼓小棒打在了鼓边,原应发出的“铛铛噼”声就变成了“铛铛劈”声。久而久之,他的大名反而很少人喊了!人家喊他“铛铛屁”,他也就“哎、哎”地答应!
拜年是子兆最喜欢的了,因为可以得到很多串钱。大舅婆、三舅婆,新村姨奶每年串给子兆的钱都有四千块,也是用红、黄丝线扎住。子兆的堂姑、表姑、表伯、表叔非常众多,每人串给两千块,最后也两口袋鼓鼓。没有事的时候就一个人摸出来看看,心里自是乐滋滋的!
子兆最开心的一年是和奶奶到天一下拜年。夜里下了皑皑大雪,奶奶牵着他,柱了根竹竿,包袱里背了红枣、糖、麻玉糕等礼品。雪没到子兆膝盖,好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白山岗,忽然,子兆发现远处有一长黑条东西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跌跌撞撞地跑去一看,是一条漂亮的围巾。子兆想有一条围巾已有好久了,因为江北叔、六保叔、秋麟哥,连荷英妹都有了。这一下他连忙拾起来递给奶奶。
奶奶说:“到天一下问问是谁丟落得。”
“如果不是天一下人丢的呢?”子兆关切地问。
“那你就留下吧!”奶奶想了想说。
到天一下后,天辅叔、定宝姑真的村东村西的挨家问去。子兆此时希望丢围巾的人能找到,因为那人丢了心爱的围巾一定非常心痛!但也有强烈的希望,希望这围巾是一个远方的过路客丢的,那样,子兆可以将之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等他寻来。
半天后,确定不是天一下人丢的,子兆这才以兴奋中又有不安的心情围上了围巾。那暖融融的感觉一下就传遍了全身!
那一年,承孚叔在外地工作放假回家过年。将天辅叔和子兆叫到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两支钢笔,送给每人一支。交待天辅叔念好书,交待子兆报名上学后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那支钢笔是“关勤铭”牌的,那可是当时了不起的国产名牌!
不管你在哪儿拜年,小马灯最为常见。一天都跳好几场,因为兴得多呗!大、小马灯跳到哪儿,遇到饭餐头,家家都去“牵马”回家供饭。跳马灯的孩子或小伙子到了人家家用餐,不得卸“马”,得“骑马”吃喝。大有“马不卸鞍,人不脱甲,风雨霜雪,枕戈待旦”之临战军营的气概!
有时也能见到骑“高脚马”(即踩高翘)。那里面有一穿老妈妈媒婆装的男扮女妆角色,手拿长杆烟袋,好像“三花脸”一样。其他人都随她(他)的烟袋杆起舞,气氛好不热闹。
偶尔也看到跳“瓦壳子”(蚌)精的。那只有两个主角,一漂亮美头装成瓦壳子精,穿上两片硕大的、用竹篾编成、糊上彩纸的“蚌壳”;另一位是打扮成“渔翁老头”,手拿一张撒网的小伙子。配一班小锣鼓家伙,打起来声音节律是:“庆咚咣、庆咚咣、咣咣庆咚咣!”
跳瓦壳子精的故事情节是由“蚌鹬相争,渔翁得利”的成语“戏说”而来。这个成语中有三个角色,即:渔翁、蚌、鹬。可改编后只剩蚌与渔翁,且“蚌”已修炼成“精”!表演过程中,渔翁吃尽苦头,出尽洋相,不是脚腿被瓦壳子夹住,就是手、头脸、胳膊、衣衫,甚至撒网也都被瓦壳子夹去。直到鼻塌嘴歪,狼狈不堪!当然最后还是以撒网罩住了瓦壳子,还给人类以可怜的尊严。
这故事以一种朴素的世界观告诉人们:我们人类在自然界虽居绝对的统治地位,但也仅仅是生命共同体之一环。因了自然生态的相互制约、相互依存,不断进化,才有了今天。没有了鹬和蚌相争,缺了“鹬”这一生物环链,渔翁“利”的取得便更加困难了。
大些的孩子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堆玩“打铜角子”的游戏。这是因为大家都有了“压岁钱”或者拜年时亲戚长辈“串”了钱,所以也玩起了钱。用半块砖放在地上,参与的人每人出一个角子钱,在砖的中央迭成一叠。相距这钱台一丈多远划条横线。开始游戏时各人将手中的铜板抛向横线,谁的铜板靠横线最近,谁算第一号,然后量出二号、三号……。有时七、八个人一道玩。
第一号先站在横线以外,将铜角子对准钱台“打”过去,如能将角子(即后来的分币)打落下台子,这钱首先归他得。然后才是依次选手将铜角子对准钱台或一号的铜角子丢去,笃到一号铜角子,钱台所有钱币角子都归了这人。如也打到钱台,打下几枚也就捡几枚。
子兆从未参加,但没有人的时候也独自练习用铜角子打那钱台子玩,当然上面堆放的角子都是子兆口袋里的钱了!
年,就在从早热闹到夜的不知不觉中过去。
转眼就到正月半。除了长盛不衰的各种民间节目,这一天是“龙灯”为主角。从早挨家挨户拜到天晚!一天下来,跳龙灯的小伙们一定筋疲力尽。
子兆家乡正月半的元宵(汤糰子)品种繁多:有卤酒汤糰,菠菜下素汤糰;洗沙心、桂花糖心、黄腌菜拌猪肉渣心、芝麻砂糖心……。不一而足。
过完正月半,还是走亲访友。俗语有“正月里过过年,二月里拜拜年,三月里才下田。”的说法。
到了二月里至三月三头,有二月十二的百花生日。这一天要发发糕,为果树挂红。子兆家乡的枣树特别多,每个村庄中的树木有一半以上都是枣树,其次是桃树、李树。“挂红”就是将栽成长方形的一小条红纸用稻草捆住在树干上,说是花会多发,果也多结。
这时节,田间地头有一种野生草叫做“蓬蓬头”(中国名称叫鼠曲草)。人们纷纷外出,边踏春边采“蓬蓬头”,一大篮子采回家,洗净。从一米罐里倒出一些旧年特地留下的糯米,放石臼里得成雪,再将干净的“蓬蓬头”也放进得臼里得成草浆,然后再倒入糯米雪将之得匀,取上来搓成糰子,里面包点砂糖。那草的清香十分引人食欲!
这就是“蓬蓬头雪糰子”,吃凉透了的则更香甜,所以那一段时间家家淘箕里都吊有此物。饿了,随时可以伸手抓上几个。咬一口鲜甜喷香,咽下时可以听到“咕噜”声在喉咙里回荡。
清明也在这时,慎终追远,家家都上坟扫墓。在外做事的男儿,出嫁的女儿,都回到出生地为祖宗烧纸上香。再将墓地整理的清清爽爽。一片连绵的坟地,也往往是一片整洁的草地。人家晒棉被,晒洗好的床单,都是只要到坟地里将之铺开即可!
子兆一班小儿,也常常到前头曾公坟地里躺着看云,与蚂蚁玩,捉大麦雀(比蝗虫绿的一种非害虫),抱花跤,甚至打滚撒野。都不用巴急身上有半点脏气!
到了三月三,村旁、路边、地里、塘埂,遍地的荠菜开花,雪白素净的荠菜花迎风摇曳。乘着熏风暖阳,老妈妈、小美头、妈妈娘子们齐出动,小心翼翼地捡那嫩的花,掐折下放进围腰兜,半天才可掐一把,回家汆鸡蛋汤,全家人喝了据说一年都不会头痛脑热!
三月半安兴有会场,三月十八天一头接着会场。除了两地戏楼连着唱戏、那戏班子有时是南京城里下来的以外,就是可以买到如锄头、钉耙、犁头犁面、镰刀、粪桶粪瓢、笠帽蓑衣、稻箩等农具。
人潮里飘着油炸臭豆腐的香气。卖梨膏糖、芝麻饼的,用缸缸灶下面卖的、挑卤酒担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排排整齐的插钎杆、锄头柄边,也靠有一排排的甘蔗。有人买去做种,有人买了就啃。
到了四月初八,就有人到山上采了“乌饭”叶子,挑到各村叫卖。天一头、小山、尖山上都有“乌饭”小枝可采,因此子兆家从来都是天一下的某位表叔采好送来。也是将“乌饭”叶放石臼里得烂,浸水在一口小缸里。再用淘箕装好从米罐倒出洗净的糯米,放在其中浸泡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放入锅里煮熟,揭开锅,清香四溢,乌黑透亮的乌米饭就可以饱食一顿了。吃不了的晒成乌饭干,下半年炒成炒米,掺进白炒米做成黑白相间的炒米糖,就是炒米糖中的极品!
端午是大节,剩下不管多少的糯米,都用来包粽子。子兆家一般都包白粽,就是什么都不放,难得包几只红豆的,点缀一下而已。煮好的粽子常常放在汤锅的温水里(汤锅是埋在前、后锅中间的一口锅,口不大但很深;可以温出很多热水。),以便随时取食。
家家门头上一边插了菖蒲,一边插上艾杆。每个小孩袋里放好几只用雄黄、艾叶等做好的“香袋”,那香袋做成桃心、三角、四方、圆锥等各式形状。这也是缦缦、婶婶露一手针线活的好机会。
中午要吃带红色的菜肴。如弹弓虾、河蟹、咸鸭蛋(破开后蛋黄呈红色);蔬菜中的觅菜、野菜中的马齿觅、灰条头等等。
端午还是小孩去“寄爷”家的日子。那天,“寄爷”要为“寄儿子”上“锁带”。锁带是用上等丝线(红、黄、绿三色)编织起的,挂在颈项上。
有的还同时认“土地公公”做“寄爷”。那上“锁带”就要去土地庙,跪在土地菩萨面前,点香参拜。然后才将放在供坛上自备的“锁带”挂上。试问:“土地公公”能不保佑自己的“寄儿子”不害病、长命百岁吗?
这天,在下坝还有传统的赛龙舟。年年都听说各龙舟间都打架打死人!但年年都要去划,其实这还是古时军队的作风!人们能容忍这种现象,说明流传得久远。
端午后有两个来月紧扎农活,耕田耙田、栽秧撒肥、耘稻,排山芋种黄豆,车水铲地等等。
到了七月半,新稻收上来做成新米。人们在不到秋种的一小段时光里该轻松一下了。于是就有了“请祖宗”的风俗。一来借此感谢祖宗的庇佑;二来尽情地享用劳动的丰收的成果。
这还不一定是哪一天,从七月初到月底都可以。从来都是村和村错开来,今天你这村杀猪、做豆腐、起家鱼、宰鸡鸭,明天就由那村的做。“请祖宗”只是个仪式,摆好一抬子的菜,上座两尊座,两边各四座。盛好的饭要抛成圆形。临大门的一边抬子点蜡台,家长先点香在大门口,通说:“今年年成不孬,请家里的祖宗回来吃饭了!”,然后家人按辈份大小轮流叩头、烧纸,静静地肃立一旁半个时辰后才可以向着桌子作揖,为祖宗送行。
子兆家要请两桌。除了“家里的祖宗”以外,还有“前头”的“爷爷奶奶”,那是子兆的父亲顶支在那儿。
然后是早一天就通知来做客的至亲好友,往往要坐成两桌,吃了中午连晚上,半个月里不是这村就是那村地吃“请祖宗”的饭。直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其乐融融!
八月中秋与现在的区别不明显。但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子兆家乡要吃炒芝麻,且要放石臼里得碎,挖上来再拌进砂糖,用调羹挑起来吃。
到了夜晚,将春凳抬到庭院,泡茶、赏月、吃月饼。这时子兆的奶奶将他抱在膝盖,指着圆圆的月亮,唱起:“月亮粑粑亮堂堂,照见家婆洗衣裳;衣裳洗得白漾漾,子兆穿起好舒畅!”的儿歌。自然,奶奶这时最想的,还是不知音信、生死不明的儿子------即子兆的父亲!子兆虽小,可已经能感受到奶奶那思念、忧伤、担惊受怕之痛苦心境!-------那是默默的两行老泪!
腊八粥是用糯米、籼米、黄豆、饭豆、那是赤豆、绿豆、山芋丝、南瓜等等等等煮成,这是忙完了一年的总结,也是一元循环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