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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看从幽深的水底长出的水草

时间:2012-11-28 18:45来源:紫梦依旧 作者:rj12345618 点击:
第十一章 熔妖之塔 下 昏黄的烛光 映射着茕茕孑立的影子 缓行,屏息 寻找着昔日的血契 听,谁在死前的悲鸣如此凄厉 生为祭,死为厉 断发剜珠,心血做衣 请不要忘记 卑鄙如我 依旧迷恋你的气息 ——BY洛城 莫流萸 谁有过肮脏的往事,谁带着虚伪的面具,谁让腐

第十一章 熔妖之塔 下
昏黄的烛光
映射着茕茕孑立的影子
缓行,屏息
寻找着昔日的血契
听,谁在死前的悲鸣如此凄厉
生为祭,死为厉
断发剜珠,心血做衣
请不要忘记
卑鄙如我
依旧迷恋你的气息
——BY洛城 莫流萸

谁有过肮脏的往事,谁带着虚伪的面具,谁让腐海漂浮着破碎的尸体,谁干净的微笑背后隐藏着致命的轨迹,谁曾砍下爱人的头颅做成酒器,再盛满比美酒更香甜的毒液?
谜底,只有死去的人才有机会知道。
又怎么样呢?谁会站出来挽救那些即将喝下毒液的无辜的孩子?
没有人。
所以,可怜的人们啊,就在这颠倒错乱的时空里,放纵,沉沦,互相杀戮,无耻的堕落吧......

花之獠牙
和绿意融融的微叶林相比,熔妖塔第三层世界幽阙泽,像是传说中的人间地狱。
狰狞的死火山如同远古巨兽一般沉眠在地平线的尽头,早已冷却的熔岩宛如冻僵的蛇,蜿蜒盘旋在广褒无垠的化石森林中。

不断翻滚的灰白色浓雾完全遮蔽了天空,时而幻化出残垣断壁的海市蜃楼,时而幻化出尸横遍野的古代战场,寒冷入骨的冻气似乎要将任何一丝暖意都无情冷却。 越接近地面,雾气越稀薄,低空漂浮着无数萤火虫似的微弱磷光,勉强担当了这个世界的光源,照亮了山谷中成千上万的妖灵、妖兽或人类的骸骨。这些骸骨有的已经和山谷融为一体,正在渐渐变成沉默的化石,有的半埋在沙土之下,干枯的骨架上还挂着风干的腐肉,引得丑陋漆黑的大鸟停在上面啄食。 山谷的正中央,有一小块平整的空地,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食物的香气仍未消散。根据小葩的情报,第三层的塔主正在闭关,明天才是她最虚弱的时刻,所以众人今天的任务就只剩下放松和养精蓄锐了。

古御书靠在树下安静地看书,幽玉和夏茧织坐在一起,与靠在阮易初肩上的璃尔一起听屠鸦讲笑话,星罗本想和古倾墨再下一盘棋,可是古倾墨怕莲漪无聊,就跑去陪莲漪聊人生与梦想了。 为了等璃尔透支的身体复原,他们曾在微叶林逗留了一周多的时间,彼此已经十分熟悉。熔妖塔外,咒印师和妖灵是相遇即要拼个不死不休的对立种族,现在,他们却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分享一只锅里煮出来的食物,自然的聊着天。 小葩蹲在火堆前,黑白分明的眸子轻转,目光从那些年轻的脸上依次滑过,重又掩在浓密睫毛的阴影中,低低一笑。不安分的火光为那张稚气的娃娃脸染上一丝不祥的妖艳。 “有什么好笑的?”星罗斜了她一眼,向火堆中丢了一把枯枝。 “没什么呀,”小葩蜷成爪子一样的手扒住星罗的膝盖,把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笑眯眯地说,“跟你在一起高兴呗。” “少来。”星罗猛地一撒腿,小葩摔在了地上。 小葩闷哼了一声,依然保持着摔到的姿势,用手捂着腿上绑着绷带的地方。

她腿上有伤星罗是知道的,在从食人花那里救出她的时候伤就在了。这次可能是摔的时候碰到了,不然以小葩那么上蹿下跳、皮糙肉厚活猴儿一样的人来说,如果没事,肯定会立刻跳起来反击。 “喂!”星罗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不爽快的心情是内疚。 小葩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应声。 “装什么啊?还不赶紧起来!”明明心里有点在意,可是星罗却只是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小葩,不肯表现出自己的关心。 “唉……果然还是骗不了你,”小葩撅着嘴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轻快利落,“你呀,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星罗用鼻子哼了一声,“怜香惜玉?你是香也是蚊香,是玉也是赝品!” 小葩对着星罗的后背吐着舌头,和大家打了手势,表示自己要“方便”一下,转身就要向黑暗中走去。 璃尔叫住了小葩:“自己去可以吗?我陪你吧!” “不用不用。”小葩连忙摆手,“幽阙泽虽然看上去挺恐怖的,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早就习惯啦。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小葩蹦蹦跳跳地走出众人的视线,确定自己的身影不会被看见时,立刻脱力地跪在地上。 “可恶……又发作了……”小葩瘦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好像在忍受着极端的痛苦。她将一片碧绿的叶子含在嘴里,半晌,脸色才缓和起来,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就快结束了,就快结束了啊……”

许久,她站起身来,将腿上的绷带重新打开,紧紧的缠了又缠。 小葩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带着甜甜的笑容,一屁股坐在星罗旁边。 星罗立刻嫌弃地向旁边挪了挪,小葩厚着脸皮接着蹭上去,星罗再挪,小葩就再蹭。 “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这一点,你改啊!”小葩笑眯眯地说。 星罗终于投降了,将脸埋在双手里,欲哭无泪。 “哎呀,既然这么无聊,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璃尔站起来拍手道。 爱热闹的屠鸦立刻响应,“好好!玩什么?” “不如……玩国王游戏怎么样?”夏茧织的建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响应。 “怎么玩?你们要教我,我没玩过哎。”小葩眨了眨大眼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从没出过塔的小葩解释了游戏规则,然后用“棋牌专家”星罗提供的一套牌开始抽签,牌数和人数相同,一共十一张,其中有九张是一样的,另外两张是国王牌和鬼牌,抽到鬼牌的人必须要回答抽到国王牌的人一个问题,如果不愿回答,那么就要完成抽到国王牌的人提出的任何要求。 于是,游戏开始了。

“我是国王哟。”幽玉用两根蔻丹鲜红的手指夹着国王牌。 古倾墨无奈的将手里的鬼牌翻过来晃了晃,很不幸,他中招了。 幽玉双手交叠垫住下巴,细长妩媚的眼睛半眯着,“很好,我想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你的心意,可是我要知道,你将来能为我的莲漪妹妹做到哪一步?” “幽玉姐,我对他没有……” 幽玉抬手阻止了莲漪说话,继续对古倾墨说:“如果不出意外,你将来是要当咒印师家族族长的人吧?和一个妖灵有过多的牵扯,真的可以吗?” “真是犀利的问题呢。”古倾墨笑了,反光的眼镜挡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古御书皱着眉头看着从小就是自己偶像的优秀的哥哥,从入学考试开始,他就对这个名叫莲漪的梦妖表现出了异样的感情,在梦妖背叛他们的协定被抓进熔妖塔后,依然对她非常关心,甚至想尽各种办法送东西给关在塔里的她。他们因为斗法大会进塔之后,古倾墨更是对莲漪殷情备至。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一个妖灵吗? 没过多久,古倾墨开始回答:“曾经我以为自己活得很充实,每一天都按部就班,甚至连自己五十年后要做的事都规划好了。在我的人生计划里,未来的我会用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在咒印师的世界里大展拳脚。直到我遇见莲漪。”古倾墨的目光望着虚无的远方,仿佛沉浸在回忆里,“我和她相识在一场梦里。我想,那一定是我一辈子做过最美的一场梦。在那之后我发现,我原来的人生计划如同一张废纸一样,即便辉煌,但毫无意义。我想我找到了自己人生真正的方向,就是和莲漪在一起,从我认识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就算世界等着被我征服我也再不会在乎,我唯一的野心,只有莲漪。”

“哥”古御书站起身,双手握拳。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古倾墨放松地拍了拍古御书的肩膀。
“你知道的,我接近你,只是为了....为了.....”涟漪好像做错事一样低着头,纤细柔弱的样子楚楚动人,仿佛一直休憩在带着露水的花瓣上的蝶。
“无论是为了什么,以后你想做的,就是我要做的。”古倾墨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只要不是伤害和背叛我的家族的事,我都会帮你。”涟漪抬头,泪光盈盈,“我不会让你做那种事的。”
“哎呀肉麻死了。”屠鸦换了个位置做到了幽玉身边,“那边的气场太粉红,我受不了了。”
“是啊 ,我也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我们赶快进行下一轮吧!”幽玉道。
第二轮,国王是璃尔,而鬼牌落到了阮易初手中。
“完了完了,好好一个游戏,要变成告白大会了!”屠鸦举起手抗议,“请考虑一下我们光棍星人的心情好吗?”
璃尔紧紧握着手中的国王牌,仿佛这一张小小的卡片会给他无穷的力量。“好吧,我的确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假如,我曾经丢失了一段记忆,而在找不回记忆的时间里,我变成了现在的人格。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真的找回了那段记忆,就会彻底丢失现在的自己。如果把这个选择题交给你,你是希望找回原来的那个我,还是觉得现在这个我更好呢?”
“这是什么怪问题啊。还不都是你吗?”璃尔凝视着小初的眼睛“好吧,这个问题我有答案,但是不要让他们听到。”阮易初把头凑到璃尔耳边,嗫嚅了几下嘴角,然后坏笑着缩回头来。璃尔低下头,露出惨淡的,美丽的微笑。

“我们继续吧!”夏茧织重新洗牌发给大家。
这一次,星罗抽到了鬼牌,而抽到国王牌的是小葩。星罗看着举着国王牌激动的跳起来的小葩悲哀的想,一定是平时好事做太少了,现在才这么倒霉。
“嘿嘿嘿,我要问了哦,你最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什么动物?平时最喜欢玩什么?以前有没有过女朋友呀?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喜不喜欢女孩子太主动呢?还有,喜不喜欢....?”
“停!”星罗抓狂的用手揪住头发,“....我选完成国王的任务。”
“呐呐呐,这是你自己选的!可不能反悔啊!”小葩兴奋地指着他的鼻子说。
“没错,既然选了大冒险,不管要求多么不合理也一定要做到!”屠鸦是唯恐天下不乱。
糟了,中计了!星罗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故意提一堆让我头疼的问题,好让我选完成任务吧?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一定要让你做一件....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事。”小葩捏着下巴学流氓样坏笑着。
星罗全身一寒,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四周。
一肚子坏水的屠鸦,爱看好戏的涟漪和幽玉,腹黑的阮易初这帮人是不用指望了,可是就连璃尔和夏茧织这些平素披着善良外衣的家伙都流露出了期待的眼神,星罗绝望了,自己平时的人缘到底是有多不好....
“好吧,你说,无论什么我都会做就是了。”星罗硬着头皮说。男人的自尊还是要的,既然答应了就只好撑到底。
“我要你.....”小葩在众人欢笑声中一步一步走近星罗,“....杀了我。”
欢乐的气氛仿佛一下子被冻结,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出疑惑和不解的神情,只有小葩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地微笑着。

“你说什么?”星罗忽然有点恍惚,觉得小葩这一刻的笑容这么美,仿佛花开到荼蘼。
小葩亲手勾住星罗的脖子,亲昵地说:“讨厌,你明明听到了,快点动手吧!”
“这玩笑有点吓人哦,小葩,快说你真正想让星罗做什么吧!”璃尔站出来试图缓解气氛。
“璃尔姐姐,我没有开玩笑。出生到现在,我从没这么认真过。”小葩笑嘻嘻地再星罗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如果一定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里呢?”
“你真无聊!”星罗有些恼羞成怒的将小葩推在地上。
“星罗,你干什么呀”璃尔见状连忙要去扶起小葩,可是却被阮易初拦住了。

璃尔疑惑地看着阮易初,只见他面色凝重,冷冷地说:“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小葩啊!你们怎么了?”小葩自己爬起来,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脸色逐渐严肃起来的众人,“哦,如果你问的是我的第二个身份,没错,我是第三层幽绝泽的塔主啦!”
星罗不置可否地说:“不可能,我和涟漪跟第三层塔主打过交道,他叫刹罗,是个千年的峰妖,你不过是个百年左右的虫妖!”
“笨,塔主更迭了呗。我也是刚当上塔主没多久,火热出炉的呦!”小葩得意地说,“星罗你居然能看出我的真身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但是我也不赖,看我潜伏在你们身边这么久都没被发现,还是很聪明的吧?”

雪野冷哼一声,“早猜到你来历不俗,没想到竟然是塔主亲临。”
涟漪仍是不愿相信,质疑道,“每次塔主更迭,塔世界都会根据塔主意愿变化。可是这里和罗刹统治下的幽阙泽一模一样!”
“没错,我的意愿就是----保持原样,不行嘛?我都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懒得变嘛,再说我又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变成什么好呀。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你们到了第三层之后就不知道塔主换了,更容易接受我当卧底嘛。你们也知道我不如以前的塔主厉害,当然要知己知彼才行啊!”
虽然小葩用着撒娇的语气,众人却只觉得骨寒。
看着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众人,现在却如临大敌一般对着自己,这种转变让小葩有点委屈,“哎呦,你们干嘛突然变成这样,虽然我是塔主,但我又没说不放你们去第四层,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璃尔松了一口气,“那么我们怎么才能去第四层呢?”
“我已经说过了,可你们都没当回事,”小葩挠头,“就是要杀掉我啊!只要我一死,你们就可以去第四层日芒城了!”
“难道这是刹罗这个变态老太婆设计的方法?”涟漪回想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妖蜂接触的经历,觉得还真像她能办出来的事。
“笨蛋,塔主可以自行设计放行咒印师的通道!”星罗觉得这个女人莫名其妙。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特意设计这个通关方法的。你们要想去第四层,必须要杀掉我”小葩歪着头伸出舌头,用手比作刀,在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你有病啊,没事找死啊?”星罗气急败坏的冲着小葩吼道。
笑趴一双明亮狡黠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下来,“我确实是有病的呀。”
阮易初,雪野,古御书,古倾墨,夏茧织,璃尔,屠鸦,幽玉,星罗,涟漪,十双眼睛死死盯在小葩身上。

小葩敛起笑容,就那样乖巧而安静地站着,短短的裙子下,大腿上还缠着绷带,显得人更加娇小赢弱,风吹着她身上的银鉓叮当作响,后背上还背着从不离身的大药蒌,像个迷路的异族小姑娘。

“我确实是去第二层采药的,不过没有什么生病的朋友,而是为我自己。”小葩低头,解开自己腿上的绷带,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苦笑道:“发作起来的时候,不用点药还真忍不住。”
“那是什么伤口?”璃尔只看那伤口一眼,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是怎样恐怖的伤口!
在小葩的大腿上,有一处巴掌大的地方,皮肤表面并没有破损,可是皮肤下面的血肉却似乎被蛀空了,半透明的皮肤下甚至可以隐约看见骨骼。而更让人浑身发麻的是,皮肤在下仅存的血肉中蠕动着的是密密麻麻的虫卵。

“很恶心吧?这还只是初级的,很快,它们就会遍布我的全身,先吃掉我所有的血肉,再吃掉我的内脏,然后吃掉我的大脑,最后,完全占据这具身体。”
古倾墨一惊,脱口而出:“难道是人面寄居蜂?”
“来自古氏家族的咒印师果然博学。现在我身体里的,就是原来第三层塔主刹罗的本体——你们只知道她是蜂妖,却不知道她是蜂妖中最邪恶的人面寄生蜂妖。”小葩从容地将大腿重新绑好,“我呢,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她抚养长大的,而她抚养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尸王虫妖。人面寄生蜂无法修炼成人形,但可以寄生在尸王虫的身体中。她抚养我长大,目的是在她原来寄生的身体报废之前,转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哈哈哈,好笑吧?我一直以为的母亲,其实只是把我当作一件可替换的衣服在养大。就算我再怎么乐观,知道事实后也接近崩溃了呢。”
小葩抬头,却对上璃尔泪流满面,“咦,你哭什么?”
璃尔一把将小葩揽在怀里,呜咽起来。其他人虽然也为她的遭遇难过,但璃尔却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哭得涕泪横流。

自己在世界上最依恋的感情,其实根本不存在。璃尔觉得自己和小葩的经历是如此相像,所以特别能感觉同身受。
“难首没有办法医治吗?”夏茧织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人面寄生蜂一旦选择了寄主就无法拔除,除非寄主和它同归于尽,否则早晚它会占据寄主的身体。”在这些妖灵中。幽玉算是活得最久的,对妖灵的各种事情也知道的最多,可是现在她也束手无策。
小葩轻轻帮璃尔擦干眼泪,笑着对众人说:“幽玉姐姐说的对。刹罗很怕我自杀让她也死掉。我这个塔城主其实不过是刹罗换身体时候的过渡政府,其实就相当于刹罗在闭关,我有一点没有骗你们,现在的确是她实力最弱的时候,等到她完全占据了我的身体恢复了元气,比微叶林的刺红不知道厉害多少。我有感觉,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占据。所以你们要尽快杀掉我,不要再犹豫了!”
“小葩....”莲漪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古倾墨揽住了她的肩膀。
“那天我去微叶林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被食人花咬住了,本来想被吃掉也不错,却阴差阳错被你们救了。既然救了,就要负责到底。”小葩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凌厉神情,“我请求你们,让我在被吞噬前,以妖灵的身份,有尊严地战死!”
璃尔回头看一圈众人的表情,明白了大家的意思,转身对小葩说:“好,我们答应你。现在开始,你就是守关的塔主,而我们是闯关的咒印师,让我们,倾力一战!”

“很好,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大战,一触即发。
“等等,难道你要我们一起上,然后以一对十吗?”星罗皱眉道。
小葩重又露出顽皮的笑容,“怎么,你不会是担心我吧?”
“屁!我怕我们胜之不武!”
“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小葩邪魅一笑,将一支小巧的骨笛含在口中,如哀嚎般的尖啸像一根锋利的针猛地扎向每个人的耳膜。众人立刻忍不住捂住耳朵东倒西歪。
她双手结着复杂的法印,天地间立刻产生了强烈的法术波动。
原本山谷里弥漫的浓雾骤然如浊浪般翻滚,成千上万如荧的磷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将小葩的身体紧紧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缓缓上升直浮在高空中,之后光芒暴涨,仿佛变成一个小月亮,将清冷如水的光辉撒向尸骨遍地的山谷。
令人震憾的事情发生了。
山谷中成千上万的妖灵、妖兽或人类的骸骨仿佛感应号召一样,慢慢从沙土中浮起,向空中那个磁铁一样的光球飞去。
光球在不断吸收了尸骨之后慢慢变大,在似乎涨大到极限的时候,突然如同刀劈一般炸裂了,一头长达十几米巨大的骨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数万枚来自不同尸体的骨骼,无论颜色惨白的新骨还是布满裂纹的旧骨,都完美拼接在一起组成了骨龙的身体,巨大的龙吻中甚至有森然的巨齿。小葩就站在龙首之上,手扶龙角,合傲气扬眉,她随手打了个响指,骨龙黑洞洞的眼窝立刻燃起了明亮的灵魂火焰。
无论是咒印师还是妖灵都是惊呆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可以见到尸王虫妖的终极必杀技。。。。傀儡骨龙啊。”古倾墨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深藏不露啊你,好,就让我们打个痛快!”发了斗志,浑身泛起血光,两条锁链从手掌中蜿蜒而出,首当其冲向着骨龙奔去。
“别急,”小葩嫣然一笑,“还有惊喜哦!”
小巧的骨笛在小葩的掌心转了一圈,就变成一根一人高的骨杖,杖顶一个黑色的骷髅头,眼窝处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小葩娇笑着摇晃骨杖,深深的地下传来猛兽的嘶吼和骨骼摩擦产生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数十只身材形巨大的骨兽突然破土而出,亮出尖角和利牙直奔着屠鸦冲来。
屠鸦还没有走到骨龙跟前就被骨兽包围了,陷入苦战。这些骨兽都是没有生命的,完全不知道疼痛,就算把骨架打散也能在小葩的指挥下重新组合,难缠之极。
阮易初见状,右手虚空一抓,妖牙之刃立刻幻化成巨镰出现在掌中。他嘱咐璃尔保护好自己,微蹲下身子,巨大的黑色双翼瞬间张开,带着修长的身体疾飞而去。
他没有求援屠鸦,而是直直向骨龙飞去。必须擒王,否则小葩还可以不断召唤骨兽,累也把他们累死了。、
“怎么会忘了最厉害的小阮哥哥呢。”小葩再次摇晃骨杖,天空中翻滚的浓震突然剧烈收缩,凝聚成一个个女妖的模样,虽然她们没有实体,只是浓震结成的,但依然可见飞扬的长发和空洞的眼睛,她们犹如一只只迅疾的鸟,从空中猛扑向阮易初。
阮易初毫无惧色,挥舞巨镰瞬间就劈散了两个女妖,可是女妖的身体是浓震凝结的,就算被破坏,也可以重新凝聚成型,令阮易初十分头疼,而且她们还会喷出黝黑的毒气。
“这可是积攒了好久的尸气凝结的精华!不是小阮哥哥你,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呢!要小心哦!千万不要吸进去,否则会全身麻痹成僵尸状直接退出战局啦。虽然我有解药,可是要打完之后才能拿出来!”小葩仰头对着天空喊道。

阮易初懊恼之极,小葩真是没有白卧底,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弱点。他空有一身强大的灵力,却因为逆鏻的特殊性无法使用。现在只有物理攻击能力而已,可是这些浓雾凝结的女妖,物理攻击根本没有用!而且他在小心避开浓雾女妖的毒气攻击外,还要尽力拖住她们,不让她们飞下去毒害地面上的璃尔他们。
“首先摆出阵的势,吸引冲动的屠鸦率先攻击然后陷入苦战,再利用阮易初的弱点拖住处他的脚步。片刻之间解除我们之中战斗力最强悍的两个人对她的直接威胁,真有一套啊!”古御书击掌称我赞。
夏茧织指着骨龙上正不怀好意对着他们笑的小葩说道:“有时间称赞对手,不如先考虑一下我们的处境吧!我觉得,要轮到我们了。”
阮易初和屠鸦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乌泱泱的一群白骨战士高举着骨枪冲向璃尔他们。
也许没有血肉的负累脚步尤其轻快的原因,白骨战士很快就冲到璃尔他们眼前,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身为梦妖的莲漪在这一战中毫无用武之地,甚至自保都成问题。幽玉现出原形,红衣如血,白练当空,可是她是尸鬼,和这些白骨战士属性相似,攻击力锐减,仅能保护自己和莲漪。
不过好在雪野很强悍,不断发出冻气将白骨武士冻住,再用冰剑击碎。但是古御书和古倾墨的组合却成为杀伤力最大的黑马,本来两个人都不擅长攻击,但是恰好这次的敌人是死灵系的,古御书不断召唤云纸,古倾墨则用雪墨在云纸上画出驱魔镇邪的符,然后再将这结合两个人法力而且正好克制死灵系妖物的符纸打身白骨武士,效果奇佳。

夏茧织从旁策应,那边遇到危险了,她就去支援一下。
星罗和璃尔对视一眼,决定使用领域的能力。可是施法需要时间,于是璃尔挥舞砂刺保护星罗,星罗则单膝跪地,掌心紧贴地面,黑白两系的棋灵领域缓缓启动,范围逐渐扩大,所有进入棋灵领域的白骨武士都立刻停止了攻击。
“太过分了,竟然都没有特意给我设个圈套什么的,不屑于算计我?根本就是轻视我的实力!”星罗对着小葩喊道。
小葩嘻嘻笑道:“哎?你这是吃醋吗?”
“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么本事呢!”随着星罗的手势变换,棋灵领域的白骨武士僵硬的转身,居然倒戈向着小葩的方向去了!
小葩跟本就没管被“策反”的白骨武士,反正她脚下的骨龙会解决他们的。她不慌不忙的摘下一直背着的药篓,拨开上面的一层草叶,将药篓大头朝下,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地上。
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掉了出来,落到地上后,蠕动着钻进了地下。
“什么东西?”星罗问。
“一下就消失了,我也没看清。”璃尔说,“新花样,总之小心些。”
“哎呀!”星罗掌心一痛,急忙把手从地上拿起来,只见一只肥硕的大虫子从地上冒出头来,正是刚刚咬了他手的元凶。
小葩在龙首上挥舞着骨杖笑道:“谁说我没算计你?我可是把最厉害的拿出来算计你呢,够意思吧?”
“ 你-----”星罗话没说完就倒了下去,璃尔忙过去查看,见他眼睛还眨巴眨巴的,可是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

以一敌十不落下风,小葩也许不是最厉害的妖灵,但绝对是最难缠的对手。
璃尔看着空中依然被浓雾女妖纠缠的阮易初,被古兽围攻的屠鸦,苦战中的雪野、古御书和古倾墨,还有倒在地上的星罗,闭上了眼睛,凝神。
只见她脚下的土地慢慢凸起一个土包,土包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终于引起了小葩的注意。
她想再调动一批白骨武士去围攻璃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条土黄色的巨龙从地下爬出瞬间立于空中,毕竟是砂土幻化之龙,尾巴还扎根在土里,可是就体型和气势而言,更胜于小葩的骨龙。
璃尔站在龙首之上,冷静自若,驾驭者土龙,和小葩的古龙形成对峙之势!
“璃尔姐姐,你还有多少绝招没用过啊?”小葩忍不住赞叹道。
璃尔摸摸土龙的角,“这个我也是第一次用,要感谢你的启发。”
“第一次?拿我来帮你试试它的实力好了!”小葩催动脚下的骨龙发动攻击,同时将手中的骨杖一转,变成了一张精致的骨弓,虚引弓弦,弓上就出现了一只绿色和细烟一般的箭,“咱俩也别闲着,有毒哦!”

“你压箱底的宝贝也不少嘛。”璃尔笑,不过可不敢怠慢,数十枚砂刺已经同时射了出去。
明明是有十几个人,却几乎被整个幽阙泽闹了个天翻地覆。
从天上到地下,打得热火朝天。
骨龙一身戾气凶悍无比,土龙沉稳敦厚守得滴水不漏,两龙缠斗,控龙的小葩和璃尔毒箭砂刺你来我往,场面看似热闹,实则凶险无比,尤其对璃尔来说,小葩就算中了砂刺也不过是受伤,自己只要一个失误,中了毒,就再也不能翻身。
突然,骨龙一个甩尾狠狠抽断了土龙的尾巴,土龙必须接地气才能成型,断尾上的部分瞬间便会了砂土,璃尔也从空中掉了下来!
赢了!小葩对着璃尔下坠的身影一箭射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璃尔眼见着小葩的毒箭渐渐逼近,不由得心里发凉。
只有几秒钟,她如果拨开射来的箭,就会掉在地上,这么高的距离非死即伤;但如果施法重新招出土龙在下面接住自己,就一定会中箭,继而中毒失败。
璃尔咬牙,打算搏一把,她召唤砂刺打算打偏毒箭,同时希望下面的人可以看到自己然后接住她。
可惜地上的战况比她想象得更惨烈,夏茧织已经中毒倒下了,古御书、古倾墨和雪野都被层层包围,幽玉护着莲漪根本分身乏术,涂鸦倒想办法,可是刚喊了一声“璃尔”,一分心就被两只骨兽咬伤了,好在骨兽没有毒。
璃尔安慰自己,反正自己的身体可以慢慢恢复,大不了养伤几天再出发。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璃尔在感觉自己接近地面时,反而急速上升了。
璃尔在温暖的怀抱中叹了口气,有个会飞的男朋友果然是好。
他迅速重新凝聚土龙,然后问抱着自己的阮易初:“你怎么解决那些浓雾女妖的?”
阮易初拧着没,指着璃尔身后:“没解决。”
璃尔赶忙回头,只见一众表情狰狞的浓雾女妖正张口呵出毒气向他们扑来。一面沙盾立刻出现,挡在他们身前。
随后璃尔窝在阮易初怀里,把小葩密集的箭雨中,将浓雾女妖一个一个用砂纸囚笼密封了起来。
“该结束了。”璃尔重新站在土龙上,阮易初飞在她的身边。
小葩扶着龙角气喘吁吁,看来同时终止骨龙、骨兽、浓雾女妖、白骨武士还要发射毒箭,对小葩来说全是透支身体的战术,现在她也到了强弩之末了。

但她仍不肯放弃,强提一口气,放弃了骨弓,重新拿出骨杖,骨杖上的黑色骷髅眼窝中绿光盛大,一瞬间,骨兽和白骨武士停止了攻击,重新变回了一堆白骨,然后这些白骨在小葩古杖的命令下飞向了骨龙,一阵白光过后,骨龙比原来增大了不止一倍,仰天长啸,天的变色。小葩驾驭者骨龙更加凶悍地向着璃尔冲了过来。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最后一击了。
屠鸦血红锁链暴涨数米,从后面拖住了古龙的尾巴,终于减慢了它的速度,古御书用纸鹤送雪野升空,冰女在空中显性,雪白的长发逆风飞扬,骨龙一寸寸被冰霜覆盖。
小葩一狠心,从中间斩断了骨龙,舍弃了被冰冻的后半段,继续向前冲去!
土龙扑上去紧紧缠住了半截骨龙,将它扑倒在地,小葩也摔了下来,惊险地被幽玉接住了。
古御书和古倾墨合作默契,数百张画满符咒的云纸立刻贴满了骨龙和土龙纠缠的身体。
骨龙再也不能动了。
阮易初从空中急速下降,妖牙之刃变化的巨镰光芒万丈,给了古龙最后的一击!
“轰隆隆!”
骨龙变成了一地骨渣,这次再也不能聚合成型了。
土龙重新化为砂土消失无踪。
小葩愣了几秒,突然畅快的大笑,“虽然我输了,可是这是我一生中最畅快的一刻了!”
众人都脱力的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小葩发现星罗躺在地上,正瞪圆了一双眼睛怒视着自己,才想起来,还得给他和夏茧织解毒呢。
于是她先爬过去,给夏茧织解了毒,又爬到星罗旁边,看了几秒,然后对着那薄薄的唇,轻轻吻了下去,导致星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更引起了周围各种虚弱的叫声和嘘声一片。
解了毒的星罗爬起来,一把推开了小葩,用手背用力蹭着嘴,“你干嘛!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被推开的小葩倒在地上没有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却涌出泪来。
璃尔赶紧转换话题,“我们是个人打你一个,还赢得这么惨,我觉得是我们输了才对。小葩,你可真厉害。”
小葩弱弱一勾嘴角,“输了就是输了。我也不光彩,我想反正也要死了,就透支了生命。所以刹萝会趁我虚弱的时候提前占据我的身体了,你们要快点动手杀掉我,否则不仅我要死,你们也活不成了。”
众人立刻围在小葩身边,然后大惊失色。怪不得她无法站起来,只见她的两条腿已经完全废掉了,状况和原来被绷带缠住的地方一样,半透明的皮肤下,蛆虫一般的人面寄虫蜂卵异常活跃地蠕动着。
璃尔和莲漪等所有的女孩都泣不成声,小葩倒想早就料到这一刻一样,表情很平静:“我的古杖留给幽玉姐吧,她也是亡灵系的妖灵,应该可以用。骨弓,只要有灵力就可以射出毒箭,给夏姐姐吧,他可以隐身,是很适合她的武器。不过解药数量有限,都在我身上,一并拿去吧。”
“小葩,你......”璃尔发现小葩的一条手臂也开始有虫卵了!
“是啊,时间不多了。”小葩勉强地抬起另一只手臂,虚空花了一个圈。只见山谷中心的地面突然鼓出一座巨大的山丘,然后翻滚着迸裂,迅速延伸到他们身边,粗壮的白骨如同疯长的野草,从裂开的土丘中冒出来,绞成了一个白骨拱门。
漆黑的拱门里是一团飓风,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飓风中心传来。
“穿过去,你们就可以到第四层日芒城了,塔主还是猎风斩。其实我希望你们回家去,因为那真的是个可怕的男人啊。”
璃尔望了一眼阮易初的侧脸,无限悲凉地说:“可怕,也要面对。”
“这样啊,也许,你们真的会成功呢!我祝你们成功,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白活过,我死而无憾。”
“住口,你怎么没有遗憾!你还没有追到我呢!不许死,我不许你死!”一直沉默的星罗冲上去,摇晃着小葩虚弱的身体吼到。
“我喜欢你,我亲口和你说了,也努力靠近你,主动抱过你的,还......吻过你,虽然让你讨厌了,呵呵。我真的没有遗憾。至于没有接受我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那是你的遗憾呢。”

“那你别让我遗憾,再给我个机会,不要死!不要死啊......”星罗哭了。
“不给。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小葩是个坏女孩呢。”
涟漪望着哭泣的星罗,她认识他好多好多年了,久到都记不清时间了,但好像从来没见他哭过。他自诩聪明,也许在感情上,却是最笨的一个人啊。
“星罗,你解脱了,再也不会有人纠缠你了......总缠着你让你很困扰吧,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怎样去爱而已......”小葩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肩膀上的皮肤下也开始有细小的蠕动。
“小葩!”
“快!快点动手,我快撑不住了,刹萝就快倾入我的大脑了,到时候我还是要死,而且你们也完了!快点,让我死在你的手里!求你,求你!”
“你怎么总是那么任性!任性得先抓住我的手,然后再任性地先放开!”
寄生蜂卵已经蔓延到小葩的脖子。阮易初默默地将妖牙之刃变回匕首的样子,放在了星罗的手上。
“我恨你!”星罗流着泪握紧了妖牙之刃。
“恨我吧。我希望在我死后,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记得我,哪怕是恨我也好,这样我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小葩含着泪,温柔的笑着说,“不过我还是爱着你呢。”
星罗闭上眼睛。
匕首刺进了胸膛,唇碰到了唇。

最后一个吻,是他主动亲我的哦。带着两个人泪水的味道,好像有点咸。
这是小葩最后的一个意识。
许久,星罗抬起头,脸上仍有泪痕,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葩的尸体。
小葩表情十分安详,像做着美梦睡着了,心脏上插着的利刃和满地的血迹可以证明,她确实已经死了,
阮易初从小葩身上拔出妖牙之刃,她已经接近被蛀空的身体渐渐干瘪下去,化作一滩脓水。只有没被虫卵染指的头颅还完好。
突然,白骨拱门开始摇晃,继而开始变小。
“糟了!塔主死了,穿越之门也即将消失,我们必须马上走!”阮易初说道、
刚刚承受了激战和心灵冲击的众人跌跌撞撞互相扶着走向白骨拱门,古御书、古倾墨和雪野走了进去,身体消失在飓风里,幽玉和屠鸦也进去了。
“星罗,你在干什么,快走啊!”璃尔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星罗仍然呆呆地跪在小葩的尸体前,见他没有反应,璃尔赶紧过去拉他。
阮易初皱眉,先将夏茧织和莲漪扶了进去。
“璃尔,我不走了。”星罗转过头,微笑着对璃尔说
“你说什么?”
“我真是笨蛋,我现在才发现,我原来喜欢她。所以,我要留下来陪着她、”
“可是她已经死了!”
“谁说的,她在这里啊,我能感觉到。”星罗拿起小葩的事头颅,怜爱地抱在怀里。

“阮易初、、、、”璃尔求助地回头,发现阮易初已经走过来了,而穿越之门只有原来一半大小了。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阮易初走过来,竟然没有劝星罗走,而是蹲下身来,面对着星罗,表情严肃地问。
“是的,原谅我不能按照约定跟你们走到最后,因为我有了更重要的事。”
“我明白了。”阮易初点了点头,站起身,拉着璃尔走身穿越之门。
“他现在明显不正常,怎么可以把他丢在这里!”璃尔挣扎着跑回去,抓住星罗的胳膊。
“璃尔,我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做的是一一生中最正确的一件事。我要成为这一层的塔主。维持这个世界。也许,我还可以找回她、”星罗一根一根松开璃尔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指,“再见了,祝福你们,也请你,祝福我们。”
璃尔被阮易初拉着进入了穿越之门,她刚刚进去,门就消失了。
她最后只看到星罗手捧着小葩的头颅,轻轻的亲吻,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充满爱意。
虽然星罗说的是“再见”,可是她总有一种预感,也许这一辈子 ,她再也见不到那个顽劣、八卦、别扭但可爱的男孩了。
但是至少,她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无论,是怎样的残酷的幸福。

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强者手中游戏
璃尔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沉重,像是压了很重很重的东西。
应该已经到了第四层日芒城了吧。璃尔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方块里,像一个玩具的包装,方块完全封闭,只有角落里留有一个透气的小孔。她用力拍打,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盒子却异常坚固,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她努力召唤琉璃砂,可是一点点回应都没有。
“璃尔,没有用的。你不可能打开它,甚至不能使用血脉传承。”莲漪的声音累累从旁边飘来,她蜷缩在离她不远的另一个透明方块里。
“难道我们一到日芒城就被发现顾,然后被关在这里了?可恶!”屠鸦狠狠地一捶面前透明的墙、
“日芒城那种又脏又乱的地方,怎么能跟我这里比呢?”随着一个悦耳如最动听的竖琴弹奏般的声音响起,一盏奢华的水晶吊灯突然在头顶缩放出璀璨的光芒。
璃尔终于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墙壁上的浮雕精美绝伦。拱形的穹顶镶嵌着色彩变幻的彩色玻璃,地面上雪白的长毛绒毯上织着金红两色的繁复图案,大厅中央是一个汉白玉的水池,雾气氤氲中仍然可以隐约看见一个水晶美人鱼的雕像半浸在水中,清澈的池水里漂着玫瑰花瓣。
九个一模一样的透明方块,分别将阮易初、璃尔,雪野,古御书,古倾墨,夏茧织,屠鸦,幽玉,莲漪关在里面,悬空静止在水池上方。
而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水池下方,因为刚才说话的声音,就来自那里。

首先看到的是,是漂浮在水中的漆黑如鸦翅的长发。池水轻涟漪,黑发随之摇曳。仿佛看从幽深的水底长出的水草,妖异而美丽。
水雾渐渐散开,他们见到一个半露出水,趴在池边的纤细背影和修长的颈子,犹如优雅的水鸟。
他从水中缓缓站起,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跪在池边,卑微地将一个花纹古雅的锦袍披在他的身上,掩住了差点倾泻的春光。
他移步上岸,随手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那孩子却惊喜得像得到天大的恩典,俯下瘦弱的身躯,虔诚的亲吻着那人锦袍的一角。
“不可能、、、不可能。。。”莲漪扶着透明的墙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珈蓝碎羽?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到第八层来?”
“咦?”
那人闻声转头,似乎觉得有人认识自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一瞬间,即便意识到自己身处在极度险境中,众人仍是忍不住惊艳得倒吸一口气。
原来,有一种美,可以如此堕落而绝美。
雪肤,黑发,樱唇,眼角却是一抺淡而妖的金红,像残破的蝶翼。
“欢迎来到荧惑墟,我是这里的主人珈蓝碎羽。”珈蓝碎羽在那孩子们的服侍下,斜倚在一张装饰华丽的贵妃榻上,手支着头,半露着莹白结实的胸膛和修长的腿。
尽管如此,依然无法断言这个人的性别,声音虽然悦耳,但并不能分清是男是女,面孔虽然美艳,可是身材又消瘦修长,他可能是长着美艳面孔的少年,也可能是个身材骨感的女人。
那个孩子依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头枕在珈蓝碎羽的手边,你一只乖巧的小猫。
“瞧瞧什么可爱的东西混进来了?”珈蓝碎羽将视线从众人身上滑过,最后停在莲漪身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叫莲漪,是吗?一个小梦妖。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叫星罗的小跟班?哦、、、你也当上塔主了是吧,虽然是不值一提的最低一层塔主,看在都是塔主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要继续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死成一摊烂泥,还是愿意放弃自由,像这个孩子一样,做我的一个小宠物呢?”
“混蛋,你说什么!”古倾墨反应最大,他腾地站了起来,儒雅的脸上呈现出愤怒的神色。
“讨厌的咒印师。”珈蓝碎羽随手一挥,装着古倾墨的透明方块骤然下坠,沉进了池水里!
水从透气的小孔快速灌入方块中!
“古倾墨”
大家担心地向下望去,却无法去救他。
只有莲漪没有去看
做、、、宠物吗?她望着珈蓝碎羽身边跪着的那个孩子,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宠物,正半眯着眼睛享受主人的爱抚,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纯白的灯笼裤,光着脚。细细的胳膊戴着臂环,脖子有一个金色的项圈,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小铃铛。
浸在水池里的古倾墨正在几乎灌满水的方块中挣扎,眼看就要溺毙而亡。
阮易初等人脸上露出惊惧和担忧的神色,古御书更是焦急万分,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透明方块的控制。
莲漪默默向着咖蓝碎羽跪下,身体低低地俯下去,“莲漪愿意做您的宠物,请求您,放过那个人。”
什么?
众人转过身,目瞪口呆地望着莲漪。
珈蓝碎羽低低地笑,“很好,我喜欢聪明的宠物。小虚,怎么办?我以后可能宠爱她,不宠爱你了哦。”
被叫做小虚的孩子讨好地添着咖蓝碎羽的手指,露出委屈的眼神。
装着古倾墨的方块终于从水中升了起来。古倾墨猛烈地咳嗽着,“不要,莲漪,不要答应他。”
莲漪所在的方块缓缓飘落至咖蓝碎羽面前,他用手轻轻一碰,那透明的方块就像一个气泡一样,“嘭”的消失了。
一个和小虚一样,带着铃铛的金色项圈丢在了莲漪脚下。
“戴上吧,我的新宠物。”
莲漪转头,望着被关在透明方块里的众人。
璃尔心里一沉。
莲漪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以莲漪对熔妖塔的了解,当她露出绝望的眼神,那么可以断言,他们基本上已经走到必死之路上了。
"莲漪,我一定会救你的!”湿漉漉的古倾墨幽深的瞳孔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莲漪却好像并不领情。“我是妖灵,自愿臣服于强者,有什么好救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转过头,跪下,捡起地上的项圈,扣在自己脖子上。瞬间的剧痛让她一阵痉挛,殷红的血从唇角流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回头,她想自己抬手抺去,却发现动不了了。
珈蓝碎羽充满怜爱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为她擦去了血痕。然后伸手到她的耳后握住了一个东西,轻轻地拧了几圈。
莲漪似乎听到类似于机器或者齿轮咬合的“咔咔咔”的声音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就像。。。在旋紧一个发条!
“乖孩子。”珈蓝碎羽轻轻抚着莲漪的头顶。莲漪低垂着头,默默走到珈蓝碎羽的身后,安静地站好,面无表情。
珈蓝碎羽站起身,整理一下仪容,无视来自透明方块里愤怒的视线,落落大方地说:“时间差不多了,游戏该开始了,下面,请我们欢迎几位玩家出场吧!”
“首先,来自熔妖塔的第四层日芒城的猎风斩。”
只见墙壁上凭空出现一个光幕,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身材健硕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上,脸上是兴奋的神色,搓着手说:“终于要开始了!”
“呵呵,就你性子急、”珈蓝碎羽继续说道,“接下来,欢迎熔妖塔第五层穹崖阁的塔主,轻鹤。”
另一片光幕上出来,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少女,正在抚弄身这红色大鸟橙色的长喙。
“熔妖塔第六层沧澜宫的主人,夜姬海.”、
第三片光幕一片湛蓝,竟然是在海底。拥有蓝宝石一样迷人眼睛和金色头发的少年雍容华贵如人鱼皇太子,慵懒地躺在一个巨大的海螺上。
“最后一位玩家,空枝。来自熔妖塔第七层,空尘殿。”
最后一片光幕中,只有一片茫茫的白色。
珈蓝碎羽耸耸肩,“好吧,我们的空枝少爷又害羞了,不过我们都知道他已经来了。”
每出现一个人阮易初的心就凉上一分。从第四层到第八层,五位塔主居然联合起来了。
他们显然落进一个非常可怕的阴谋当中。
池纪月死亡,雷赫出塔,星罗和莲漪离队,现在的八个人仅对战一位塔主还要计划良久。伺机而动。可是眼前,同时有五位塔主,根本毫玩胜算。
阮易初望着璃尔,璃尔明白他的意思,只有逃走才有一线生机。他们必须用空间戒指出塔才行!
屠鸦、幽玉是所谓的契约妖灵,可以在出塔后再召唤他们回来。雪野、古御书、夏茧织都明白了形势的严峻。不动声色的去拿空间转换戒指,只有古倾墨坚定地摇头,他要留在莲漪身边。
璃尔脸色渐渐发白,戒指不见了。她一直戴在手上,不可能丢的!她看向其他人。从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所有人的空间转换戒指都不见了!
“呵呵呵,你们看这些可怜的笨蛋,多么有趣啊!”珈蓝碎羽摊开掌心,数枚空间戒指躺在里面。
“他们不会以为落在蜘蛛网上的猎物还有机会逃走吧?哈哈哈、”夜姬海说话的时候,有透明的小气泡从唇边溢出。
“小虚,”咖蓝碎羽唤他的宠物。可是小虚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珈蓝碎羽将手伸到小虚的耳后拧了几下,小虚立刻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对不起啊,我忘记了。”珈蓝碎羽将戒指放在小虚的手上,小虚立刻将戒指一个一个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哎呀,怎么办?现在你们没有退路了,乖乖的做我们的猎物吧!”珈蓝碎羽笑着重新坐下,指着阮易初和璃尔说,“先说好,这两个是我的,你们不要和我抢哦。”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赶快开始吧!”猎风斩催促道。
“寂寞塔主们自娱自乐的游戏开始了!大家挑先自己的猎物吧!让我们一起消灭讨厌的咒印师!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的算赢哦!”珈蓝碎羽的手中出现一个水晶的沙漏,发出淡淡的光芒,缓缓升到空中。
"就要他!”猎风斩邪气一笑, 一束黄色的光从他所在的光幕中射出,罩住了雪野!
强光过后,雪野的身影在透明方块中消失了,出现在猎风斩的光幕中!
淡蓝色的光芒中,古御书也消失了,出现在轻鹤所在的光幕中。夏茧织漂浮在深海中的一个气泡里,古倾墨则孤独地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徘徊。
在熔妖塔中的妖灵对咒印师的仇恨是刻骨的,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咒印师的生命!璃尔跌坐在地上,为自己的渺小感觉到悲哀和无力。他们那么努力,可是到头来只是成来强者杀戮游戏的猎物。自己怎么会那么天真,以为可以替樱若走到最后帮她取得妖发之冕?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任务!就像网游中几个十级的新人不小心进入六十级的副本地图,根本就是送死啊!
古御书是她到羲和学院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们,和古倾墨也是共度难关中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尤其他们两人都不擅长攻击。现在却要独自面对塔主这个级别的妖灵,怎能不叫人揪心呢!她转头看着眉头紧锁的阮易初,见他双手紧紧握拳,知道他心里也一样难受,雪野和夏茧织都是背弃了家庭追随他的,感情更是非同一般。容不得璃尔多想,四片光幕中的人已经短兵相接了。

风舞雪
雪野知道自己在第四层日芒城,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第四层的塔主,武魂猎风斩,也知道自己已经走向了必死无疑的结局。
但是这个倔强的少年不甘心。
不甘心平庸的死去,不甘心就这样成为一个无聊游戏的牺牲品,所以就算明知道结局一定是惨败,,也要勇敢的面对。输没关系,死也没关系,胆怯才是最为他不齿的。
面对强敌,他毫无惧色,无声的将冻气推向掌心,一柄冰蓝色的长剑悄然出现,发出幽幽的光芒。
猎风斩由一个身经百战的古代将军之修炼成妖,因为杀孽太重被封印被封印进熔妖塔里。在游戏开始前他非常焦急,但是当他终于站在自己的对手面前时,他反而平静下来了。那场游戏赢不赢都无所谓,能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才是最重要的,他实在寂寞太久了。
他看着面前年轻的对手和他手中的冰剑,慢条斯理地踱到插在地上的长刀前,背对着雪野伸手拔出自己的刀,完全不在乎雪野是否会从背后偷袭。
骄傲的少年当然不屑于这么做,只是安静的等待猎风斩准备好。冰女虚幻的身体出现在他的身后。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冰女,这一刻,脸上却充满了哀伤,也许她也知道,这一战将会如何的惨烈。

猎风斩笑了笑,随手将刀插回了腰际的刀鞘。撬起手指绕了绕脸颊,然后把手上的骨节捏出“咯咯”的声音。
“我来了。”他晃着一身布满疤痕的虬结肌肉,大咧咧地向雪野走过来,脚步随意之极,仿佛完全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
雪野站稳身形,没有对猎风斩的轻视表现出任何怒意,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身影,将冰剑擎在手中。
猎风斩在距离雪野五步处突然停住了,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静静和他对峙。他发现对方的气息悠长平稳,眼神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不禁十分欣赏。
猎风斩的周身没有任何光芒涌动,也感受不到能量波动,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武者,而不是一个妖灵。雪野知道只有对自己的武力有强大自信的妖灵才会这么做——完全不屑于修炼法术,只修炼武技。
随后,猎风斩摆出了一个简单的起手式,缓慢地围绕着雪野走,寻找他的破绽。虽然自己比对手强很多,但是他现在想享受战斗的乐趣,而不是直接用实力压倒和折磨对手。
雪野敏锐地捕捉着猎风斩的移动,,随即调整自己的方位,冰剑当胸,采取守势,防得滴水不漏。
短暂的观察之后,猎风斩终于还是按耐不住,率先出手了。一个跃步上前,以最习惯的拔刀时开始,只见刀出鞘后由下反撩而上,带出一道迅疾的电光,“铮”的一声脆响,与雪野的冰剑第一次短兵相接。

雪野知道猎风斩力大,第一击一定是试探性的,大概只会用三四成的实力。在冰剑与刀锋接触后,雪野立刻顺着猎风斩刀去的方向旋转后撤,卸掉了大部分力量,却依然震得虎口发麻,胸口一闷,不禁暗自佩服,不愧是专修武技的妖灵,塔主当得实至名归。雪野立刻决定以后尽量避开和猎风斩的刀锋下面接触,多游走躲闪,也许能撑得更久一些。
猎风斩有些诧异,雪野的力量和他估计的差不多,但是雪野显然知道扬长避短,没有跟自己硬碰硬但也没有一上来就狼狈逃窜,而是认真地和自己对了一招,而且在这招下全身而退,更让猎风斩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甚至借助旋转的惯性转过身对自己发起一次攻击!速度很快,刷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像一只被困待宰的小兽,就算知道自己必死,也不肯乖顺听话,找机会就要挠一抓子。
猎风斩不禁觉得好笑,准备用刀背把冰剑荡开,可是猛然发现雪野刺的这一剑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剑一定会被自己挡住,真正的杀招在另一只手中!
只见雪野的另一只手中光芒涌动,猎风斩知道有问题,果然,一柄短冰匕首迅速凝结,甚至比长剑更快,后发而先至,直奔猎风斩小腹而去!
刀光剑影将两人的身躯笼罩在其中。

双方第一次交锋很快就结束了,变成背对静立的姿势。猎风斩毫发无伤,长刀指地,霸气十足,轻易就化解了雪野的连环攻击。
雪野的背影十分纤细,软软的短发随风摇曳,另有一种孤傲的气质。
“咔嚓”
雪野的冰剑中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然后下半部分瞬间碎裂,雪野踉跄了一下,吐了一口鲜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猎风斩有点失望,他怕雪野太快倒下,那么他又将陷入无边寂寞中,他没有动,打算等待雪野恢复一下再继续。
雪野没有转身。而是翻手将断剑横在眉前,光可鉴人的剑身映出少年坚毅明亮的眸子。他迅速倒退着逼近猎风斩,甚至没有回头看就知道他的位置。
等猎风斩转过身来,雪野已经欺近身前了。
只见雪野突然俯身,他本就身材比猎风斩矮一些,现在的高度刚好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袭向猎风斩的双腿。
猎风斩当机立断立刻后撤一步,这样以雪野断剑的长度,完全不可能伤到自己。
雪野寒星般的双眸立方闪过一道精光
一道寒冰冻气沿着他的手腕极速攀上断裂的冰剑,冰剑在攻击过程中竟然恢复如初,甚至比断裂之前更加锋利。
现在的长度足够在猎风斩落地后伤到他!
猎风斩拧眉,在冰剑袭来时壮硕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做出后拱桥的姿势,堪堪避开了冰剑的攻击,双手触地后他猛然用力,一个后空翻漂亮地落在安全距离。雪野知道他能攻击的机会不多。强忍着胸口翻腾的血气,继续咬牙挺刺。

“好!”猎风斩一个腾跃,以与体型极符合惊人敏捷,像鹰隼掠过狡兔,带着充满危险的巨大阴影,从雪野头顶空翻而过,不仅避开了攻击,还用自己的长刀从空中击向雪野。
一面冰盾凭空出现,被猎风斩的长刀击碎,却也为雪野赢得了从刀下逃生的时间,他一个前滚翻,半蹲在地上轻轻调整着呼吸,冰女悬浮在他头顶,白发飞扬。
“你很不错,如果可以,真不想杀你啊。”
猎风斩双手持刀再次挟带风势疾冲而来,杀气腾腾,眨眼间竟然变出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每一个都有影子,无法判断哪个才是本体。
四个相同的猎风斩同时像陀螺一样挥刀旋转,组成一道密不可透风的刀墙。
雪野避无可避,只能赌一把,硬碰一个!
他仗剑在胸,不退反进!
冰女迅速下移,环住了雪野的身体,变成了一层冰甲覆在他的身上。
两个身影狠狠撞在一起。
雪野的身体刚刚穿过刀墙就跪倒在地,大口吐着鲜血,冰甲片片碎裂,重新变回冰女的样子。
“不是你的运气不好,而是每一个都是我的实体,我已经修炼出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无论你选哪一个,我都会立刻移动过去。”
猎风斩长刀垂地,慢慢拖着,一步步走向雪野。
雪野从冰剑拄地,撑着自己站起来,冰剑再次碎裂了,这次是整把剑都碎了,他强提冻气想再次凝聚,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呵呵,要结束了吗?
他完全不在乎越来越接近的猎风斩,抬头望着自己的血脉传承冰女,她比原先的样子淡了一些,光芒也弱了。虽然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为什么眼睛里好像有泪流出来?
冰女,原来也会流泪的吗?
是为我哀伤吗?
不要哭啊。。。。
死在这样的强者手里,并不算辱没我。
只是,有点遗憾,不能完成对少爷的承诺了。
他转头对着悬空的光幕,因为他看见光幕那一头,阮易初正望着他,拼命地用鲜血淋漓的拳头砸着那个可恶的透明方块。
他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结束了,”猎风斩站在雪野面前平静地说,"你会没有痛苦地死去,虽然你不是最强的,但是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雪野闭上了眼睛,

利刃透体的声音是如此的残酷刺耳。
少年身后冒出一截锋利的刀尖。
猎风斩忽然觉得胸前一痛,只见一柄红色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猎风斩完全不在意身上插着匕首,拔出雪野体内的长刀,将他放倒在地。
“冻气没有了,竟然用心头之血凝聚成匕,而且等待我来杀你时再出击,果然硬气。”猎风斩把匕首拔出,放在掌中,匕首迅速融成一滩血水,“不过以你的修为,不可能杀死我的,”
“但是,你短时间内,也不能伤害别人,不是吗?”雪野面色如纸,微微一笑说。
一朵巨大的血花在如冰雪般纯白的少年身上汹涌绽放。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冰女飘落在他身上,融入他的身体。
雪野全身被告厚厚的冰层层覆盖,仿佛一尊绝美的冰雕。
猎风斩叹了口气,也不管自己的伤口还流着血,抱着雪野的尸体从光幕走了出来。
珈蓝碎羽挑眉,“太意外了,你居然会受伤?”
猎风斩没有回答,抬头看着透明方块中的阮易初,那是雪野临死前仍挂念的人。
阮易初呆呆地坐着,死死盯着地面上的雪野冰雕,仿佛仍然不肯他已经死去,
璃尔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屠鸦和幽玉在透明方块里焦躁不堪。
“打这一个就够了,我不会再出手了,而且你也看到,我受伤了。”猎风斩冷着脸说。
“行了行了,快坐下休息吧!怪不得你总呆在第四层晋不了级,闲了拳头都是软了。”珈蓝碎羽一摆手,莲漪立刻站起身,为猎风斩搬来椅子,“轻鹤和空枝早就完事了!”

鹤焚书,墨已空
猎风斩坐定,发现轻鹤似乎已经坐一会了,桌上的茶只剩一半。另一个座位前也放着一杯茶,却看不见人,仔细辩认,能看到一个很浅很浅的轮廓,正是虚无美少年空枝。
“你也挂彩了?”猎风斩发现轻鹤精致的脸上有一抹血痕。
一贯冷淡而优雅的少女有那么一秒的恍神,似乎又见到骑在纸鹤上的那个少年清澈的眉眼,但随即扬头道:“大意了而已,没你严重。”
“那。。。。人呢?”猎风斩问道。
轻鹤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当然烧了,一干二净。”
猎风斩转头,果然看见轻鹤的火烈鸟身边,有一具人形的焦尸,其状之惨,让曾经满手鲜血的猎风斩也忍不住想吐。
“你还真狠,不过能不能放在别处啊,这么看着,很瘆人啊。”猎风斩说道。
“要搬你搬,我不想碰。”轻鹤似乎很想回避,
终于珈蓝碎羽也看不下去了,“哎呀,你们两个没用的家伙。空枝啊,辛苦你一趟吧,把他搬到那边,和那个冰雕放一起。”
空枝略略显形,能看到一个羞涩的少年美好的轮廓,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将变成人形焦炭的古御书遗体搬到了雪野旁边。
“空枝那个呢?”猎风斩问道。
“也不知道被打到哪个混乱空间了,被时空乱流绞碎了,什么都没剩下。”珈蓝碎羽黑色蔻丹的指尖随意地敲打桌面上,说完,斜睨了一下跪在旁边的莲漪,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笑一个。”
莲漪献上一个甜美的微笑,小小的酒窝像盛了蜜一样。
“真乖。”珈蓝碎羽从桌上随手拿了一个鲜红的樱桃丢在地上,“吃吧。”
莲漪慢慢的,俯下身去,嘴唇刚要碰到那樱桃,就被争宠的小虚推倒了,樱桃也被抢走。
于是莲漪委委屈屈地望着珈蓝碎羽,眼里含着一汪泪,一副比死了家人还伤心的样子。
于是珈蓝碎羽很高兴,将小虚一脚踢开,抬起莲漪的下巴,用唇衔着一枚樱桃送进她的口中。
她高高兴地吃了,还回头得意地向倒在地上的小虚炫耀。
“你的新宠物上位很快啊。”轻鹤轻鄙地望着莲漪。
“主要是我调教有方。”珈蓝碎羽将莲漪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膝上,抚摸着她柔润的长发。
小虚跪在地上,用怨恨的眼神望着莲漪。
莲漪舒服得闭上眼睛,只当没看见。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吧。
璃尔这样想着。
一定是的。
否则她为什么看见古倾墨消失在一个黑洞中?
为什么会看见雪野死在一团妖艳的血泊中?
为什么会看见古御书的身上突然爆出一蓬火,然后和漫天纷飞的纸片一起化起了灰烬?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围着一个火堆一起吃着好吃的东西,一起玩游戏,一起痛斥刺红的变态,一起嘲笑星罗和小葩的别扭感情,一起为着同一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可是他们刚刚就在眼前,在电影画面一样的光幕中,被残忍的杀害了,
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可是他们真实的尸体却被在墙角。
璃尔觉得自己心空空荡荡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她本来很同情星罗。
亲手杀死爱自己的人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原来也爱着她,
她本来以为这就够不幸了。
可是现在,她很羡慕星罗,至少他还有执着的信念,他信小葩还活着,信他们还能在一起。
这比眼睁睁着着朋友一个一个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要幸福多了,。
璃尔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至少这样很痛快,不用承受这心灵的折磨。
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她现在很担心阮易初,他的状况不太好。
在她心里,他虽然来时有点小坏,但是关键时刻一直是最可靠,最沉稳,最冷静的人。可是现在,他却似乎比自己更加脆弱,更加痛苦。
他喘着粗气,仿佛在竭力压制着什么,双眼通红。
我的小阮,你不能再有事了,否则,我真的会崩溃的。
求求你。

夏夜海
“没想到这次输的最惨的是小海啊!磨磨蹭蹭的还没结束。”
珈蓝碎羽打了个哈欠,软软地趴在榻上,“一会他出来了你们叫我吧。我眯一会。”
猎风斩和轻鹤看向最后一块光幕。
熔妖塔第六层,沧澜宫。
海皇子金发蓝瞳英俊如沉船中古希腊美男子雕像的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缠。
当然,这也怪自己一时大意,夜姬海忿忿地想,如果在水里,她早就死三百个来回了。都是被她狡猾的话逼的,一时冲动答应她在岸上打。
她会隐身不说,还有毒箭,抽冷就偷袭自己一回,现在倒成了他躲躲藏藏了。
不行,这样下去,出去以后一定会被那几个家伙,尤其是珈蓝碎羽那个混蛋笑话的。
所以,对不起了,狡猾的女人。
本来没想让你那么痛苦地死去的。
夏茧织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使用血脉传承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她的血脉传承隐茧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是在保命方面却是第一流的。而她的攻击力较弱的缺点刚好被小葩赠送的毒骨弓补足了。
可惜她以前没怎么射过弓箭,准头很差,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练习一下。
忽然一阵阵极其刺耳的声音铺天盖地般袭来,比嗡嗡作响的牙医的电钻声更加令人战栗,比长指甲上划黑板的声音更加尖锐,比金属刮玻璃的声音更加让人骨寒。
她拼命堵住耳朵,却无法阻止这种声音钻进耳朵里。
夏茧织开始拼命地跑,想离这种声音远一点,可是没有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响彻着一种声音。
她被这声音折磨得倒在地上不断挣扎,耳朵竟然流出血来。
那可怕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可是她仿佛听到世界上另一种,更可怕的声音。
“找到你了哟。”
海皇子殿下怀里抱着一个水晶竖琴,浅金色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身上带着海底潮湿的香气,蓝色的瞳孔像深渊一样神秘。夏茧织却知道,他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那个恶魔。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让我输的好惨,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海皇子在夏茧织身边蹲下,用手指戳着少女的脸。
夏茧织没有回答。
不是她傲慢,也不是她有什么骨气,而是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看到夜姬海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总归是会怎么杀她之类的话吧,夏茧织想。
身为熔妖塔第六层的塔主,果然厉害。
“上头说了,那个人一定要杀掉你们,我也没办法,不然我是不愿意杀女孩子的。唉,都怪我手慢,那么多男孩子我都没抢到,只好选了你了。你别害怕啊,这个毒呢,会让你很疲倦,慢慢睡着,然后就在梦中死了,一点都不痛苦,真的!虽然我没有试过,试过的人也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我觉得是真的啦。”夜姬海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让一条丑丑的青色小鱼咬夏茧织的手指。
夏茧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知道自己要死了。现在想想,其实他还蛮善良的,如果不同意在陆地上比试,如果他一开始就拿出这样的宝贝,那么自己早就变成死尸一具了。
想到这里,夏茧织微微对他笑了一下。
这个微笑把夜姬海吓到了,以为她最后有什么阴谋,急忙跳到一旁去,可是、、、、慌忙中不小心绊到了夏茧织手里的毒骨弓,弓弦正好压在夏茧织的手掌下。
夜姬海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碧绿的小毒箭慢慢成形。
“不会吧...”
夏茧织默默地看着,然后轻轻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啊!”
小葩的毒箭可以让人一秒钟变僵尸。于是海皇子殿下很高贵优雅地倒了下去。
夏茧织觉得很困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她还是挣扎着所有的解药丢进了大海。
明明是被杀,为什么最后感觉自己是坏人呢?
然后,她抗拒不了沉重的睡意,终于闭上了眼睛。

逆鳞再现
“啊——”
一声悲壮的嘶吼响彻天地,把正在喝茶的珈蓝碎羽、轻鹤、空枝和猎风斩震个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要地震吗?”轻鹤发觉烈火鸟躲在桌子下恐惧地发抖。
“美女,我们是在熔妖塔里,除非塔主闲着没事摇晃地面玩,怎么会地震?”珈蓝碎羽扶起倒下的茶具说,“终于等到了,”
“等到什么?”猎风斩从地上爬起来问。
珈蓝碎羽身空中努了努嘴。
几个人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阮易初用手捂着头,在透明方块里面疯狂地撞来撞去,不时发出痛苦的嘶吼。璃尔、屠鸦和幽玉在旁边的方块里焦急万分。
“逆鏻啊,就快来了吧。”他喝了一口茶,悠哉游哉地说,“杀了四个人才逼出来,真不容易啊。”
终于,阮易初停止了发狂。
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透明方块中居然慢慢浮了起来,他紧闭着双眼,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巨大的黑色羽翼宛如梦魇一般瞬间出现。坚固无比的透明方块如同玻璃一般被轻易打碎。
巨大的能量波动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而阮易初就出在漩涡的中心。
富丽堂皇的大厅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暴,彩色玻璃的穹顶纷纷碎裂,墙上精美的雕刻和壁画已经破损不堪,池水一瞬间蒸发殆尽,摔掉了头的水晶美人鱼雕像凄凉地躺在空荡荡的池底。

巨大的威压,仿佛黑暗的王者将领,没有人敢说话,
许久,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最后一片光幕中顠出来,“救命,有没有人先把我救出来啊?动不了了,”
仿佛被这声音唤醒,阮易初缓缓抬起头,突然睁开眼睛,赤红色的眼睛证明了他的怒火和无尽的力量急需宣泄。
珈蓝碎羽真想找根棒子削昏那个天然呆的家伙。
“赶快救他出来!起在他爆发以前,快!”、
本来应该是轻鹤骑着火烈鸟飞过去最快,可是火烈鸟在这种威压下完全无法飞行,救援任务就落在了猎风斩和空枝身上。
“阮易初!你冷静点啊!”璃尔哭喊着。
趁这个时间,猎风斩和空枝已经把僵尸状的夜姬海拖了出来,还顺道带回了已经开始变冷的夏茧织的尸体。
终于,阮易初安静了下来,缓缓扇动着翅膀,降落在地面上。
璃尔突然发现,关住自己的透明方块消失了,她开始下坠。
连忙召唤琉璃砂接住了自己,璃尔一落地就飞快地跑向阮易初,紧紧抱住他。“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滚开,什么人?谁允许你用肮脏的手碰我的?”阮易初突然挥手狠狠推开了璃尔。
璃尔呆了,顿时泪如雨下,“怎么会这样?阮易初,我是璃尔啊,我是肖璃尔,你不认识我了吗?”

阮易初像是没有听见璃尔的话似的,完全不理她,径直走向雪野、古御书、夏茧织的尸体那里,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
璃尔发现阮易初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龙形标志,求助地问仍然没有脱离透明方块的屠鸦和幽玉:“他额头上有个龙形的印记,那是什么?他怎么了?”
“果然是逆鏻。逆鏻再度爆发了,估计是这么多人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上一次逆鏻爆发,是在樱若被咒印师围攻重伤将死的时候。”
屠鸦说道,“在逆鏻消失之前,他就是一个人形的战争机器,绞肉机,他此刻眼中只有杀戮,什么都是不会记得的,千万不要激怒他!”、
阮易初巨大的翅膀张开,杀气腾腾。
珈蓝碎羽走到阮易初面前,态度恭敬地说道:“尊敬的阁下,我们本无意冒犯您,我们被主人控制了,无法不按照他的旨意做事。”
“我们的主人、、、、”珈蓝碎羽回头,伸出了手指,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就是她呀!”
阮易初下意识地顺着珈蓝碎羽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在空旷的大厅中唯一站着的少女,肖璃尔。
珈蓝碎羽一个光球猛地掷向阮易初的头!
阮易初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无数个画面冲击着他的大脑,每一个画面都是肖璃尔残忍杀害他人的图像。
阮易初的目光如血般猩红,振翅向着璃尔飞来.

璃尔觉得世界都要崩溃了,怎么会这样!“不!不!这不是真的!他在骗你!他们真的在骗你啊!”璃尔哭喊着解释,“阮易初,你醒醒,我是璃尔啊!你醒醒!”
阮易初突然停在璃尔面前,笑了。
璃尔眼含着泪,轻声问道:“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阮易初右手虚空一抓,一柄燃烧着火焰的巨剑在他手中出现,“我想起来我有一把不错的武器,可以用来凌迟你这个妖女!”
他双手握着巨剑就向璃尔劈来!
璃尔大惊失色,连忙召唤砂盾阻挡,连滚带爬地逃开。
砂盾在巨剑下如同豆腐一般被切碎。
璃尔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拼命地跑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阮易初拔刀相向!
终于,她找到一个机会,用砂之囚暂时困住了阮易初,再次试图和他解释:“阮易初,你听我说,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我杀了你的朋友,我叫肖璃尔,是你爱的人。或者,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叫做樱若。”
虽然心在滴血,但也许阮易初会对樱若的名字有反应、
“樱若?”阮易初果然安静了下来。
“是的,想起来了吗?”
阮易初笑,如同来时一样俊美,却充满了邪恶。砂之囚怎么可能困得住现在的阮易初呢?他张开翅膀,手持火焰巨剑,不停地攻击在地面上狼狈躲闪的璃尔。
珈蓝碎羽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和猎风斩、轻鹤、空枝、夜姬海找了个安全的角落,一边喝茶一边看戏。小虚和莲漪在旁边殷勤地服侍着。
“屠鸦,他怎样才会停下来?才会恢复正常?”璃尔边跑边喊。
“没办法,除非让他杀过瘾!”屠鸦喊道。
杀过瘾吗?
那么,她只有一个办法。

璃尔停下来不再逃跑,璃尔割破手掌,将鲜血洒在沙子上,沙子立刻变成血红色。很快,红沙将水池灌满了,也将璃尔埋了进去。
阮易初不管那些,手持巨剑疯狂地刺进沙地,于是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片刻之后,伤痕累累的手从血红色的沙子下伸出来。几秒钟后,一只同样的手从另一个地方伸出来!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越来越多的手从沙池里冒出来,无数个璃尔从血色的沙子下爬了出来,相貌,衣着,表情都一模一样。
“恒河砂数。。。”屠鸦喃喃道,咒印师斗法大会璃尔惨胜琉曦的场景仿佛重现了、
阮易初仰天狂笑之后,挥舞着火焰巨剑,开始大开杀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幽玉忍不住哭泣起来,不忍见到相爱的人这样自相残杀,被阮易初一次又一次地杀死,璃尔的心情该是怎样痛苦?根本无法想像!

和璃尔战胜璃曦那一场不同。这一次只是单方面的杀戮,所有的璃尔都没有对阮易初发动攻击。哪怕最简单的砂刺都没有。无数的璃尔只是不断地从沙子里爬出来,不断地哭着呼唤着阮易初的名字奔过去,再不断地惨死在阮易初的剑下,或者被削首,或者被腰斩,或者心脏被刺穿,偶尔有几个没有被一剑杀死的,也会拖着断臂,捂着伤口深情地呼唤着阮易初的名字,再尖叫死去。
“阮易初!我是璃尔啊!”“阮易初!我是璃尔啊!”“阮易初!我是璃尔啊!”
无数个璃尔齐声呼喊,像魔咒一样让阮易初觉得头痛欲裂。
大厅很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是阮易初却杀气愈来愈盛,仿佛不知疲倦,浑身浴血,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啊修罗。
“天。。。。”轻鹤毕竟是女生,已经不敢看了
“太残忍了。”夜姬海捂住自己的眼睛。
“太狠了”自诩杀人如麻的猎风斩道。
珈蓝碎羽依旧从容地喝着茶。
“不好,幽玉,你发现了吗?沙子越来越少了。”屠鸦呼唤幽玉。
幽玉低头细看,果然,虽然还在不断地出现新的璃尔,可是沙子已经快见底了
“看来,恒河沙数也并不是无穷无尽,如果灵力全部用完了,就算是恒河沙数也会停止的。逆鏻实在太强大了。”
“如果、、、、璃尔的灵力真的全部用尽了,会怎么样?”屠鸦悲伤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幽玉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苦命的璃尔,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千万要坚持住。
阮易初你这个混蛋,还没杀够吗?赶快醒过来啊!
璃尔觉得很疲惫。
嗓子已经哑了,再也喊不出来了。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身体的痛感已经麻木了,被杀的时候,好像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只是心。还是好痛。
好痛啊
我亲爱的小阮。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求你,求求你,快醒过来吧。
终于,池里的沙子全部耗尽了,这就代表着,璃尔的灵力已经告罄,恒河沙数再也无法制造出新的璃尔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璃尔。
阮易初的眼睛依然猩红,不过杀了这么久,他也是强弩之末,他拖着滴着血的剑,一步步走向最后一个璃尔。
璃尔望着他,眼神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阮易初突然跪在地上,许久,垂着头,轻轻叫道:“璃尔?”
璃尔的身体仿佛瞬间注满了,他终于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她飞奔着扑入阮易初的怀抱,阮易初也紧紧抱住了好,
璃尔感觉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
幸福到心又疼了。
她懵懵地低头,发现胸口一片殷红,阮易初的剑从背后刺入了她的身体。
“原来,没有想起来吗?那为什么知道我叫璃尔?”她没有动,任凭锋利的剑刺破她的心脏,靠在阮易初的怀里,虚弱地笑。
阮易初笑的邪恶,“你说了快十万遍了,我怎么会记不住?”
璃尔感觉热量正从身体里快速流失,她拼尽最后的力量抬起头,深深吻上阮易初的唇,热热的眼泪流到他沾满自己鲜血的脸上。
“如果你清醒了,不要害怕,我不怪你,真的。”璃尔含着泪笑着,“我爱你。。。”
璃尔缓缓从阮易初身上倒了下去。
像被雷劈中一般,阮易初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了!他抬起来头,黑如点墨的眼中映射出一地数不尽的璃尔的尸体。
不,不!天啊!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璃尔,璃尔!”手足无措地抱起脚下的璃尔的身体,疯狂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终于,阮易初怀中的璃尔缓缓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我好累啊,你不要吵了。”
“璃尔,我的天,你终于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阮易初疯狂地亲吻着璃尔的额头,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你千万不要再吓我了!”
璃尔虚弱地说:“不要害怕,我的身体会自我修复的嘛,只不过、。。。这次可能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你不要走,在我身边等我醒来哦。”
阮易初亲吻着璃尔冰凉的手指,“就算有人杀掉我,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一步的,你好好休息吧。”
璃尔笑笑,“我爱你。”
“我也爱你。”
璃尔闭上了眼睛,阮易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跪在她身边,痴痴地望着她,
“剧情好感人。”夜姬海忍不住抹眼泪。
“我们干嘛,就这么等着吗?”猎风斩问道。
珈蓝碎羽淡淡一笑,“没错,等着,”
轻鹤忽然说“那个。。。等那女孩醒过来,那个阮易初会不会和我们拼命啊!他刚才那样子,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拦不住啊!”
“就算他要找我们拼命,他的逆鏻也结束了,我们怕他干什么?”珈蓝碎羽轻蔑地一笑。
不知不觉,璃尔身体上的伤口愈合了,呼吸渐渐平稳起来。终于,阮易初感到璃尔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立刻激动地把璃尔扶了起来了,呼唤她的名字。
“璃尔,醒醒,醒醒。”
慢慢的,璃尔的眼睛睁开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安静的望着阮易初。
“璃尔。”阮易初继续唤着她的名字
可是璃尔却没有反应
“不会你也失忆了吧?璃尔,我是阮易初啊。”阮易初急了,“璃尔?璃尔?”
璃尔仍旧不回答,静静地看着他。
阮易初突然感觉到一种重锤打在心脏上的感觉。他望着那双孤寂般沉静无波的眼睛,不知不觉脱口而出:“樱若?”
“璃尔”脸上露出了微笑,深深地投入阮易实的怀抱中。撒娇似的轻轻在他耳边说:“我以为你只记得璃尔,已经忘了我了呢”、
阮易初拉开她,焦急地问:“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璃尔”轻浅地一笑,“其实你自己也察觉到我们不是一个人了不是吗?只不过潜意识不肯承认罢了。我终于回来了,能抱着你的感觉真好,我好想你、”她再次投入阮易初的怀抱,有些娇嗔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一直把她当成我,还对她那么好。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会怪你用情不专的,只要你以后一心一意地对我。。。”
阮易初仿佛没有听见樱若的话,再次拉开怀里的人,“那么璃尔呢?璃尔到哪去了?”

樱若面色一沉,“璃尔,璃尔,璃尔!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见到我之后却不断地提她的名字!你有没有关心我这么长时间究竟呆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都经历什么可怕的事?你到底还是不是喜欢我?还是——你已经爱上那个冒牌货了?我告诉你,就是她,夺走了我的身体,强行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她还勾引你,妄图从我手中抢走你!我一直被囚禁在这身体的深处,眼睁睁看着你们亲亲我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阮易初脸色发白,“对不起,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有多了解她?你会有和她共用一个身体的我了解她吗?”樱若叹了口气,“算了,我真的没想要刚找回身体就和你吵架,本来应该是甜蜜的重逢。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乱,你自己先整理一下吧。”
樱若说完,站起身要走。
“等等,”阮易初望着樱若的背影,突然觉得很陌生。尽管知道这样会让樱若不高兴,他还是坚定地追问,“璃尔她,到底怎么样了?她去哪儿了?”
樱若强压心中的怒火,“她灵力散尽之后,灵魂也不见了,所以我才能重新控制这具身体。”
“灵魂不见了。。。什么意思?”阮易初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的。
“她死了。。”樱若冷冷的丢下一句。没有回头,向前走去。
死了?
璃尔死了?
璃尔真的死了?
阮易初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直接挂在刚才空空荡荡的地方,赤裸裸地露在外面,被四面八方的罡风凌迟得破破烂烂。
屠鸦和幽玉被这内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樱若走到珈蓝碎羽等人跟前。嫣然一笑。“辛苦了,做得不错。”

阮易初猛然抬头!
珈蓝碎羽低下高贵的腿,向樱若优雅行礼,然后回头对猎风斩,轻鹤,夜姬海,空枝说:“你们不是一直问我,第九层塔主是谁吗?就是这位了,樱若殿下,她还是妖牙之刃的传人。她有一个庞大的计划,我们未来能否逃出妖熔塔,我们妖族能否振兴,希望都在她身上了!”
猎风斩,轻鹤,夜姬海,空枝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单膝跪地,“我等愿追随樱若殿下,振兴妖族!”
“诸位快快请起。”樱若指了指还悬在空中的屠鸦和幽玉,“那两位也是曾经追随我的,请放他们下来吧。”
“当然没问题。”珈蓝碎羽笑道。
屠鸦和幽玉终于脚踏实地了,可是他们却并没有走到樱若身边,而是站到了阮易初的身旁,看着樱若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阮易初脚步沉重,一步步走向樱若“什么计划?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么说雪野他们都是在你的授意下才被杀死的?是吗?为什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樱若遭受质问却没有丝毫内疚,她淡然一笑,“我当然是有理由的,将来我都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你需要休息。”
“你——”阮易初刚想说话,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一根长着尖刺的绿色藤蔓从樱若的指尖生长出来,尖刺上带着麻痹毒素、
“有些事,我将来会跟你们好好解释的,现在,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他。”
“樱若殿下、”珈蓝碎羽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样,我真的很喜欢莲漪这孩子,但是我知道她也是曾经追随你的,如果你一定想要走她,那我就。。。。”
“哦,这件事啊!”樱若笑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也是她的福气,就让她以后跟着你好了。”
“真的?谢谢樱若殿下,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珈蓝碎羽摸了摸面无表情的莲漪的头。
“你好好为我做事就行了,振兴妖族的大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依仗你呢。”
“殿下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一定会好好做的。对了殿下,我这里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要想恢复还得一段时间,我们先去夜姬海的沧澜宫休息一下,然后再研究今后的计划。”
“听你安排就好。”樱若笑着说。然后回头对屠鸦和幽玉唤道,“还不赶快跟来?”
屠鸦抱着失去意识的阮易初,和幽玉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了光幕。
莲漪走在最后面。一直面无表情的她,突然蹲下身体呜咽着哭了起来。
那么多人死了,小葩死了,雪野死了,古御书死了,夏茧织死了,古倾墨。。。也死了,还有璃尔,璃尔也死了!到最后,我连自由也没有了。。。。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滚到了莲漪脚下,她抹干眼泪,轻轻把它捡了起来。一条银链上拴着剔透的小瓶子,里面装满了晶莹的沙砾。
是琉璃砂!
璃尔死了,所以你不愿意跟着那个人吗?那么,你先跟我在一起吧。
莲漪将琉璃砂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莲漪啊,你在干吗?还不快来?”珈蓝碎羽的声音从光幕那边传来。
莲漪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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