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康复中心工作人员(右)到戒毒康复人员家中慰问。
本网记者杜萌
2007年2月2日,北京市天堂河戒毒康复中心成立,至今已逾1600天。在这些日子里,先后有619名康复人员在此接受过工作人员的精心疗治……
6月24日上午,采访车径直驶入天堂河戒毒康复中心的院门,停在办公楼门前。这里地处天安门正南,直线距离41.7公里。办公楼前是大片的茵茵绿草和鲜花,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以其浓密的枝叶遮挡着夏日耀目的阳光,四周一片静谧。
最大的困难在于转变角色
程翠娥今年54岁,天堂河戒毒康复中心第一批11名工作人员之一,在康复中心工作人员中年龄最大,在这里担任教师工作。
程翠娥的工作经历可辟为两段——在北大荒“呆”了24年,来北京18年。1993年,她来到北京,从事管教工作。在管理与被管理、执法者与被执法者、强制与被强制的制度环境里工作了14年,长年与管教对象打交道,程翠娥增添的是耐心。
来到康复中心后,她面临着巨大挑战:彻底扭转潜意识中的对立情绪,要真诚地为戒毒人员康复服务。
新岗位的工作制度越来越明确:无论是眼神、语气还是发自内心的意念,必须从真爱源头出发开展工作。就程翠娥个人而言,她要与自己积累了14年的管教工作习惯和经验告别,以适应新的工作角色。
记者问程翠娥,如果将到这里工作前后的经历进行对比,内心深处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程翠娥沉吟片刻说,最大的困难在于转变角色。多年来,内心深处存在的对立感越来越少,同情和怜悯逐渐增多,而帮助戒毒人员摆脱毒瘾、解除心瘾的意念越来越强烈。
最大欣慰是助戒毒者脱离心瘾
“他当着那么多人,把台球杆往地上一摔……”
2009年7月,尹丽娜大学毕业后考上公务员,来到康复中心报到,当年她22岁。工作之前,小尹从来没接触过戒毒学员。而在这里,她每天以老师的身分与形形色色有染毒经历的男女老少打交道,实在不易。
那次学员集体练歌课,面对小尹的排练催促,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学员怒气冲冲地对她吼道:“我这么大岁数唱这个!”说罢,将手里的台球杆使劲往地下一摔,气哼哼地走开。
尹丽娜自小到大倍受父母呵护,突遭打击,虽然当时控制住了情绪,但回到宿舍就忍不住放声痛哭。
尹丽娜明白,戒毒学员中有不少人的年龄比她大得多,总会有些不情愿服从的心理。如何尽快地成熟起来、丰富阅历,小尹迫切又焦虑。
在工作中,她观察到程翠娥老师记住每个学员的生日,并及时送上关心的祝福；看到康复中心副主任陈小同有空就阅读传统文化书籍；看到副主任肖洁利用业余时间自学心理咨询师课程,考过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又考过了二级,她从中汲取益处,如今也获得了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资格。
去年,尹丽娜与另一位同事照顾一名药物依赖女学员,通过一次次深入交谈,女孩吐露出这样的隐秘人生:生父酗酒,父母离婚,母亲再婚。结果,曾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她沉迷药瘾,变得孤僻、暴躁、敏感、多疑。母亲焦虑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而她却将更多的药片大把大把地送进嘴里。
尹丽娜与同事耐心工作,这女孩从不接受到接受,再进展为一起跑步、踢毽、联欢演出、交谈无碍。3个月后,女孩状态良好。在回家的列车时,母女二人分别给尹丽娜发来长长的手机短信,这让小尹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意义。
最强烈的内心需求是受到尊重
现任康复中心副主任的陈小同告诉记者,第一批来这里疗治的31名戒毒人员,是刚刚解除强制隔离戒毒转来的。尽管这里的环境设施、制度与强制隔离戒毒所有着极大不同,但无论工作人员还是康复人员,双方都存在着传统的“默契”定势——管教与被管教。
在相当一段时期里,如何根据科学康复的核心概念建立全新的规章制度,成为康复中心上级和负责人最最头痛的难题。
“我们是在没有任何现成模式下不断摸索、不断研讨、不断实践、不断总结的。”翻开肖洁递给记者的工作制度小册子,其中第一条管理办法是从2007年5月1日开始试行的,其第一页提到三项工作原则:自觉自愿与积极引导相结合；自我管理与适当约束相结合；自食其力与相当救助相结合。
记者从肖洁的具体介绍中洞悉了康复中心初创时的艰难:如何签订协议、如何应对逃跑、如何确立准假回家外出制度、如何设定情感控制课程内容、如何重建正常情感、如何开展防复吸训练。
这里的工作人员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有效地施予信任并收获相互信任,是戒毒康复得以顺利进行的最重要的前提。陈小同对此有形象的开释:“纵有好吃好住好环境,人家不一定来；你不穿警服改穿便服,人家也不一定来。”
记者问,到底什么情况才能吸引人来呢?
他回答:“前提是让每个到这里来的戒毒康复求助者放心地生活在‘干净’(即无毒)环境中,让他们感受到这里纯粹发自内心的关爱,而不是把康复戒毒当成一件活儿在干。因为我们很清楚,他们内心最强烈的需求是受到尊重,而我们要做到无障碍地与他们沟通。”
4年来,康复中心家访制度的变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据介绍:最初的家访是在过年过节时,去看望一些“操守”保持良好的戒毒康复人员,并不针对每个人。如今,康复中心专门成立3个家访小组,实施接收康复人员前必访、康复人员及家属出现困难必访、重大节日前必访和康复人员生活、学习、工作环境变化必访。
“挽救一个人就能挽救一个家庭。”陈小同说,我们家访小组的工作人员天天在外奔波,就是要把我们的关心传达给缺少朋友、缺少亲情的戒毒康复人员,以便他建立信心,意识到戒毒康复并不是他一个人在与毒瘾和心瘾战斗。
据介绍,从康复中心回归社会的人,有48人保持着3年以上的戒毒“操守”,更多人保持着一到两年的“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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