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王光照 片/本报记者 郭建政

　　陕煤入鲁，一段千余公里的路程，充满艰辛。11月27日，记者搭乘了一辆从陕西神木开往山东新泰的运煤大货车。遇到堵车，走走停停，有的路段时速和步行相当。碰到山路，颠得人几乎散架。在零下七八摄氏度的夜里，只能在驾驶室里和衣休息。如果遇上爆胎等情况，更是一堆堆的麻烦。

　　行驶时速低于5公里

　　11月27日下午1时，记者在陕西省神盘公路入口附近，登上了一辆发往泰安新泰的货车。蒙阴司机殷本贵正趴在方向盘上发呆，他的小舅子赵维海在座位后面的临时铺位上睡觉。

　　两天前，他们从陕西神木店塔镇装上40吨“三八”块煤出发，到此时走了20多公里，行驶时速一直低于5公里，跟正常人徒步速度差不多。

　　在这条日均车流量近万辆的公路上，堵住的车延伸到几十公里外。每当前面的司机打火，都会引起后面的一阵兴奋，但往往只行驶了几米，又被迫熄火，刹车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司机们的叹气声。殷本贵说，如果正常行驶，两个司机轮流驾驶，两天就能到达新泰，但遇到堵车，时间就会变得难以捉摸。

　　成队的卡车之间只有两三米的间隙，没有地方如厕，司机们只能跳下车就地解决。

　　不同残疾程度的乞讨者们，从容地走过每辆卡车，把用铁丝缠在木棍上的袋子，举到卡车司机驾驶窗前。司机会摇下车窗给他们一块钱。“如果被乞丐挡了路，反而增添麻烦。”殷本贵说，时间久了，遇到行乞就给钱，已经成了路上不成文的规定。

　　“在这条路上跑久了的老司机，不会再因为堵车而烦躁了。”赵维海说，造成堵车的因素太多。司机必须紧跟前一辆车的屁股走，永远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有时候后面几百辆车堵上一阵，可能只是因为前面某辆车上疲劳过度的司机睡着了。

　　哪儿堵哪儿就有小餐车

　　11月27日下午6时，天色渐渐暗下来，一直缓慢挪动的车队终于在漆黑的夜色中完全停住。

　　晚饭时间已到，因为堵车的缘故，不少三轮车在大车间穿梭卖饭。车上放着煤气罐和蔬菜、鸡蛋，司机点了菜可以当场炒。

　　蛋炒饭、炒饼、简单炒菜都是10元一份，方便面、开水5元，公路上就像集市。与殷本贵结伴出车的老乡刘江刚开始点了10个炒鸡蛋，询问一下需要20元，搓搓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只要了6个。

　　河北司机张利涛舍不得二十几元的餐费，在车上支起了酒精炉子，煮方便面作为晚饭。但殷本贵受不了，他说，来神木拉煤有五年时间了，方便面不知吃了多少箱，现在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受不了。如果不在三轮上买饭，他就吃自己带的煎饼。

　　炒菜的小贩李玉民说，3年前他就开始骑着三轮车给司机做饭了。到现在哪儿堵车，哪里便会有小餐车出现。他们每天收入200元左右。

　　晚饭过后，所有司机都回到车上。这条平时最为繁忙的公路，此时变得安静异常。车窗透着昏黄灯光，远远地连成一排。司机们有的用手机打游戏，有的看书，有的斜倚在座位上听广播……

　　两小时盘山路磨破轮胎

　　11月28日凌晨1时，气温降到零下七八摄氏度。由于记者同行，占据了车厢中的空间，殷本贵到老乡刘江的车上睡觉去了。

　　赵维海驾驶着大货车缓缓地驶过黄河大桥，过了黄河就是山西的地界了，但是在上高速之前，还要走一段十几公里的盘山路。

　　车灯照射下，路边灰秃秃的树杈和连绵起伏的山岭隐约可见。狭窄的盘山路坑坑洼洼，被撞得七扭八歪的护栏外，就是黑漆漆的山涧。

　　装着40吨煤的大货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剧烈的颠簸让人有骨头和皮肉分离的痛感。赵维海说，这盘山路原本是柏油路面，可每天有上万辆几十吨重的汽车经过，碾轧坏了。

　　长年拉煤的司机时常能在公路边看到翻倒的货车，煤粉散落。山路上开车容不得半点马虎，要保持好车距，还要注意路旁。赵维海斜扫了一眼车窗前的平安符，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紧盯前面的车。十几公里山路，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凌晨3点左右，驾驶室中飘来一股焦煳的味道。谨慎的赵维海在路边停下车，发现下山时刹车板踩得太紧，刹车片煳了，而且一条轮胎也瘪了。“山路的石头厉害，把轮胎划破了。”

　　赵维海钻到车底，架起千斤顶，足足有一刻钟，这庞然大物才稍稍上升了一点。由于力气不足，殷本贵站在撬棍上，在老乡刘江等人的配合下，才卸下坏轮胎，换上备胎。

　　过磅省钱司机想尽办法

　　11月28日下午2时，平定收费站，再往前走就到河北界了。

　　运煤车经收费站要过磅，按载重量算钱。殷本贵特意把赵维海替换下来。他经验丰富，知道省钱的窍门。

　　过完磅，殷本贵交了960元，他的同伴刘江打来电话，问交了多少钱。他们同样装了40吨煤，刘江花了1020元。“过磅时用技巧提起车头，操作好了效果不错。”殷本贵说，他练了很久，这次省了60块钱。

　　进入河北，有点快到家的感觉了，殷本贵舒了一口气。“这次一路上没有遇到交警罚款。”他感觉很幸运，上一趟跑同样的线路，被罚了1100元，想想就心疼。

　　殷本贵说，按照交通部门的规定，大车可以拉40吨煤，但交警按照行驶证上31吨标准来，抓到就要挨罚。在山西路段，每次遇到堵车，他都担心是交警查车，“这么大的车，找点毛病很容易。”

　　交警罚款必须要在当地银行交，下车去市区找银行不容易。山西境内一些路段还有人抓住这个商机，提供代交罚款的服务：代交200元，司机要掏220元，多出的20元是跑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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