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10月27日报道 “下岗”已成为历史名词 “双下岗”家庭的“苦乐年华” 傍晚,上海双辽支路有点热闹,燥热一天的市民,三五成群出来纳凉。 记者调查了解,在上海较早下岗的工人中,与曹师傅处于同样生活际遇的有不少。三口之家月收入不足2000元,供养一个读大学的子女,生活显得“捉襟见肘”。 这位1994年从上海第15棉纺厂下岗的卢大妈说,好在精打细算,还可以过得去。她把自己的置换房“借”(出租)了出去,每月有1800的房租收入。“正好可以支付在上海师大就读儿子的生活费,自己住差点不要紧。” 卢大妈告诉记者。 2008年6月16日,在有关方面配合下,记者在上海的静安新城小区对下岗工人作了一次粗略的调查。下发问卷100张,回收91,调查对象是45~60岁的国营企业下岗工人。 收回的问卷表明,夫妻双下岗的家庭比例相当高,占了66%。而且,他们的家庭结构较为相似,都是夫妻俩带一个正在读书的孩子。 这些人大都从城中心静安区迁来。拆迁时,或许为了“心理安慰”,当地政府把这个小区取名“静安新城”。据不完全统计,这里住着下岗工人2000余人,可以说是上海市“下岗工人”的一个社会缩影。 “哄闹”的龙茗路两侧,不少是下岗工人摆的地摊。 去年,上海市允许部分街道“摆滩”,也为许多“下岗工人”扩大了自己的“生存空间”。 按照上海市有关方面的说法,他们已经不再是“下岗工人”了。 和北京一样,上海也是“户口高地”。外地人的就业因为户口受到了不小的限制,比如出租车行业,没有上海户口,再有技术也进不了这个行业。从一定程度上化解了就业压力,一些下岗的国企工人加入了这个行业。 与此同时,地方政府在最低工资等方面也提供了政策保障。据了解,从2008年9月1日起,上海市职工月最低工资标准由之前的690元提高到750元,小时工最低工资标准由6元提高到6.5元。上述调整后的最低工资为实得收入,个人应缴纳的基本社会保险费和住房公积金,由单位另行支付。该市连续14次“拉高”最低工资标准和生活标准,是为了“抵冲上升的物价”。 《中国经济周刊》从上海市政府了解到,从2008年8月1日起,上海市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标准,由每人每月300元提高到320元。 而在此之前,上海市政府已经从7月份起,对本市城乡低保家庭每人每月再发放15元临时补贴。 这些政策细密如“网”,极大地保障了“下岗工人”的基本生活需要。 据调查,上海市“下岗工人”的家庭收入主流是1000~2000元,超过60%。这些收入主要应付日常生活、医疗和交通,生活处于“相对稳定状态”。 “与5年前相比,生活水平没有下降,但也没有较大改善。”静安新城居委会黄先生告诉《中国经济周刊》。 下岗与失业并轨 2008年3月,上海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分管政策法规的副局长张剑萍,在天一新闻网接受原下岗职工的网上公开咨询时再次表示:“本市再就业工作已经结束,再就业中心已撤消,之后不再对进再就业中心下岗人员的生活费标准进行过规定,也不再存在原来的‘下岗’概念。” 事实上,在2004年初,上海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已经表示:截至2003年12月,上海就宣布不用“下岗”一词,而是纳入失业统筹;在上海,“下岗”已经成为历史名词。 2008年7月17日,上海市总工会朱小姐告诉《中国经济周刊》:“目前,上海市在职和失业人数无法准确统计,‘有的失业,但是劳动关系还存在’,而且每个单位都不一样,以前的‘下岗工人’更难以精确算出。” 统计表明,上海市下岗工人以“买断”类型居多,占总数的80%。“这说明上海市的企业改制工作较为彻底,绝大部分下岗职工已经完成了身份置换,由‘单位人’变为‘社会人’,相对稳定。”上海市总工会人士指出。 2008年7月12日,上海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相关人士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表示,下岗工人的概念起于上世纪90年代初,但是在早些时候,本市“再就业工作”已经结束,实现了“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向失业保险并轨”,因此原来的“下岗”概念已在公众的视线中消失。 “不管是寻求再就业、还是自主创业,均能享受相应的优待。”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博士李家杰告诉《中国经济周刊》,“根据上海市规定,其社会保险的缴费基数,不低于政府公布的当年城镇最低工资标准。” “下岗与失业并轨,下岗职工将尽早进入到失业状态。而后,市里的失业保险机制就可以覆盖在他们身上,社会也启动相关机制帮助他们寻找就业机会。总体上看,目前,上海地区的原‘下岗工人’生活基本上平稳。”上海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这位人士告诉记者。 资料链接 “下岗工人”,是改革开放中出现的一个新概念,指仍隶属与某企业单位,因各种原因被精简下来后,没有再找到其他工作的人。 作为一个历史现象,下岗工人出现的起止时间模糊,具体数字难以统计。学界比较一致的观点是,下岗工人在30年改革开放的中期出现,高峰期是1998年至2001年国企改革向纵深发展时期。其间,每年下岗工人人数都维持在700~900万之间。 根据《中国劳动统计年鉴》相关统计,中国历年累计的下岗职工约3000万。从地域分布看,下岗职工主要集中在老工业基地和经济欠发达地区,东北三省占25%;从行业分布看,主要集中在煤炭、纺织、机械、军工等困难行业。 多年来,国家高度重视“下岗工人”问题。1998年出现“下岗”高峰之后,国家着力建立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制度。2003年,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在全国实施的两期“三年千万再就业培训”计划中,共有2000多万人参加了再就业培训,使1680万人实现了再就业。 与此同时,要求各级政府把“再就业”做为“民心工程”来抓,各地开始将企业裁员逐步依法直接纳入“失业保险”或城市“低保”,并积极推进“再就业”工程,使“下岗工人”这一特定人群正逐渐消失。 目前,北京、天津、辽宁、上海、浙江、福建和广东七个省份已关闭了“企业再就业服务中心”,实现了从“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制度”向“失业保险”的并轨。 下岗工人:相同的命运,不同的人生 一晃近20年过去了,当年的下岗工人中的大部分人已成为名副其实的“退休老人”,虽然戴着“下岗工人”的帽子,但他们已在“安度晚年”,不会因为工作而“给政府添麻烦”。 上海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有关人士向《中国经济周刊》介绍说,事实上,学习工伤协议书。第一批下岗工人中,大约有70%已经退休(含去世),真正在创业前线的不多。就是说,在上海只有约30%左右的下岗工人还在“继续打拼”。 上海宝山区的仇先生下岗后,曾“不甘平庸”,自主创业。由于“不善经营”,所创办的公司资不抵债,原有住房被法院封拍,现“无家可归”,“流浪栖息”于朋友居所。成为“兜户”(由于没房子,虽在派出所能查到户口,但社区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居所,户口只有装在自己兜里)。 “可能是选项不好,我本人也技能单一。” 仇先生苦笑道。 与此相反,今年53岁的姜为群则从一个街道工厂的“下岗女工”变成了雇员们口中的“姜总”。3年前她自主创业,“当起了老板”。开始做酒类批发,后来又接下云南某“澜沧江‘原生态’饮品”上海地区总代理,生意做的“红火了”,已是退休教师的老伴也成了她的“手下”,为她料理“日常事务”。 “下岗不意味着机会消失,只要不懈努力,总有一种成功在等待自己” 姜为群笑着对《中国经济周刊》说。 与选择创业不同的是,一些下岗工人选择了另一种人生。 上海两家棉纺织老企业——上棉10厂和上棉28厂,1996 年联合组建上海安达棉纺织厂时,需要压缩4万落后锭,安置分流2200 余名职工。12年“弹指一挥间”,这批“下岗工人”中,不少人“处境安逸”。 徐汇区宛平小区周三龙就是其中一个。“下岗了只能休息,干嘛再去累。”周三龙说。和他一样,很多人下岗后在小区中“自娱自乐”。上海很多小区都有棋牌室,“泡杯水,坐半天,麻将桌前享清闲。”周三龙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有点得意。 以养狗和栽花为职业的宛平小区彭大爷,下岗后干脆把自己56平米的房子租出去,自己蜗居在一个9平方米的小间,花摆满墙外走道,“狗和人住在一起”。 “我的房子租金是1800元,这样我的生活就‘没有风险了’。”彭大爷很知足,“我不抽烟喝酒,这样的日子比‘啊地宁’(外地人)安稳多了。” 据一项“上海热线”对“可就业条件”的下岗工人做的“网络调查”显示:在对自己前途的认识上,超过86%的下岗工人认为“没什么前途,只能混日子”或“只为糊口,不问前途”。 正在研究下岗工人生活状态的上海理工大学社会学系王波教授告诉《中国经济周刊》:“据我调查,上海市退休的下岗职工由于买断、内退比例较高,日子比较平稳,和一般市民没有区别。继续工作的有30%在国企,在股份制和民营企业中就业的也30%左右,干家政和个体劳动(如摆摊、开店、开出租车等自谋职业)的占40%;去外企的很少,主要是由于技术和知识的储备不足。” “阵痛”之后的 葛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