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苑鹃 王 莉
青海省平均海拔3000多米，丘陵和山地约占七成，河流、高原、盆地和谷地，镶嵌在延绵不绝的山脉之间。复杂的地貌、恶劣的气候和自然条件，使得青海省开展土地整治工作困难重重。
在这样一个经济欠发达、农业人口占多数的西部省份，实施土地整治意义重大而深远。
基本农田整理和土地整理项目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什么变化？6月中旬，记者走进青海省最重要的农牧业经济区——海东地区，自西向东一路探访。
从“三跑田”到“三保田”
湟源县波航乡海拔近2800米，这里是青海省基本农田整理项目区。从山头远眺，一边是荒坡深沟，青黄不均，另一边是层层叠叠的梯田，依山环绕，满目翠绿。指着作物稀疏的“漫坡地”，湟源县国土资源局局长马德寿告诉记者，土地整理前，大部分土地都是这样的。
“这片地和项目区是同一天播种，但没水浇，偏偏今年又遇上‘卡脖子旱’，苗也长不出来。”波航乡纳隆村党支部书记说。当地人称山上的旱地为“黑苦田”——坡陡地碎，手扶拖拉机站不稳，播种只能靠原始的“二牛抬杠”，收割也是靠人力和畜力。
项目区对面的山坡上，一位妇女手拿小铲，跪在地上，身体与地面几乎成45度，一寸一寸往前挪。“那是锄草呢！没整理过的地都是撒播，苗和草混在一起长。”波航乡胡思洞村张书记介绍说，坡度太大，锄草时只有跪着或蹲着才能保持平衡。
即便如此辛苦，“一年忙到头，连肚子都吃不饱”。波航乡分布于浅山（海拔2600米～2800米的低山丘陵地带）和脑山地区（海拔2800米以上的山区），无霜期短，十年九灾，广种薄收。“过去叫‘三跑田’，跑水跑土跑墒，靠天吃饭，没个保障。”张书记说。
这里的农民世世代代都做着旱涝保收的梦，土地整理项目让他们圆了梦。2006年，国土资源部、财政部批准投资1000多万元实施波航乡基本农田整理，建设规模4883亩。2008年5月开工，次年完成全部工程量，2010年通过了省级初步验收。
整理土地，尽管要损失一年的收成，但农民心里都很“亮堂”，因为“亏不了，整好了子子孙孙都受益”。整理后的梯田最宽处超过了50米，田间地头都修了便桥，机械耕种也不在话下。更令人惊喜的是，项目还解决了引渠的“老大难”问题，旱地变成了“水浇地”。依托南山渠，项目区修建了两条分支渠，68条斗渠，共3万余米，像毛细血管一样延伸至每一级梯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三保田”。随之而来的是产量翻番，小麦亩产从200公斤变为400多公斤，油菜产量从150公斤∕亩增长到300公斤∕亩。
离开波航乡前，张书记恳求记者帮忙呼吁一下，土地整理这样的好项目，多上一些，大伙儿都盼着呢。
不折不扣的“一大步”
与东中部地区的土地整理项目相比，波航乡基本农田整理项目恐怕只能算是“小老弟”：项目建设规模4883亩，新增耕地面积263亩，新增耕地率仅5%。
马德寿告诉记者，青海省数百万农业人口中还有相当大一部分贫困人口，湟源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人多地少，耕作条件恶劣。通过土地整理项目区内的田、水、路、林综合整治，极大地改善了这一地区的交通、水利灌溉条件，增强了机械化程度，将人从地里“松绑”。
在波航乡上泉尔村一社村民赵永禄的家里，几间旧房子都是砖土结合，院子里种着大葱、辣椒等蔬菜。客厅里，唯一的摆设就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衣柜。赵大爷今年60岁了，儿子和儿媳在果洛藏族自治州打工，他和老伴带着两个孙子。家里共有6亩地，5亩水浇地（项目区内），1亩旱地。
掰着手指头，他向记者述说他家耕作方式的巨变：土地整理前，4月春播，2头牲畜，加上3个人，20多天才能干完；6月开始，要不间断地锄草；4月和7月各浇一次水，每次7到10天；9月初收割，又要将近1个月时间。那时，一年到头全家人都被“捆”在地里。土地整理后，情况大为改观。一块八分地的梯田，只需要两个人，一台拖拉机，半小时就够了；要浇水，封水闸门轻轻一抽就完事；坡地整成了梯田，锄起草来也轻松许多。儿子、儿媳只用春播和收割时抽空回来三两天就行了。
从土地中解放出来的农民加快了脱贫致富的步伐。“前三四年，波航乡每年在外务工仅1000多人次，去年已经上升至4000人次。人均纯收入也有了较大幅度增长。”在波航乡党委颜书记看来，土地整理的“一小步”，对世代贫困的西部农村和农民来说是不折不扣的“一大步”。
2008年12月，项目区所在的上泉尔村、胡思洞村委会，将一面写着“扶贫开发暖人心，功在当代利千秋”的锦旗送到了青海省国土资源厅。
地里孵出了“金娃娃”
互助县是全国唯一的土族自治县，也是青海省仅有的全国基本农田保护示范区建设县。2006年以来，互助县先后争取和组织实施了红崖子沟东山高寨后山、东沟塘拉滩、台子东台和南门峡却藏滩等四个土地整理和基本农田建设项目，共投入资金6224.1万元，整理土地73669.5亩，新增耕地4530.45亩。
在互助县台子乡基本农田示范区，下台一村的杨书记站在一大片绿油油的地块旁告诉记者，这里的200多亩原来是个没人种的山包包，土地平整前，明晰权属分到了各户；整理后统一流转给县种子公司，每年可以收取300公斤小麦∕亩的租金。
台子乡基本农田示范区属于水浇地，地势较为平坦，除了种植小麦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地块种着油菜、蚕豆和马铃薯等作物。杨书记介绍说，2010年，下台一村人均纯收入达5012元，主要来自温室大棚种植经济作物，以及劳务输出，地里孵出了“金娃娃”。
互助县的南门峡镇基本农田示范区，整治规模达5万亩，被称为互助县的“粮仓”。在第三标段现场，东沟村党支部马书记欣慰地告诉记者，项目于2009年开工，去年完工，今年已经种上了庄稼。土地平整了，村民们卖掉了牲口，全村370户，一半以上新买了拖拉机，中央下发的农机购置补贴正好用上，“土地整治把中央的惠农政策实惠真正带给了我们。”
“对土地整治，还有些什么希望？”记者问。“如果田间道能够硬化，就更完美了！”马书记脱口而出。“我们种大棚和经济作物，就盼着什么时候能用上喷灌。”下台一村的杨书记想得更远。
另外，到去年年底，湟源县共有5.5万亩土地实现了流转，占全县耕地面积的24.5%。通过土地流转，促进了农作物种植结构调整。目前，湟源县特色经济作物种植比重达80%，建立了以马牙蚕豆、脱毒马铃薯、优质油菜、特色蔬菜、优质牧草等为主的各类农业示范基地40处。
连日里的所见所闻，让记者深切感受到，加大基本农田建设和土地整治项目的投入，对于青海这样的西部欠发达省份而言尤为迫切，它在改变土地物理形态的同时，也播撒了农业现代化的种子。我们相信，这些“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将为西部地区的长远发展创造更多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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