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铭（美国/旧金山）

一天，收到一个成人教育学校发来的一封宣传单，主要是宣传学校的课程，读完MBA的我暂时没有兴趣，但却注意到宣传单上还有个招聘广告：可以申请在该校任教，只要有一技之长，又有足够学员报名，就可以开班。
美国的成人教育跟国内不太一样，首先，前者不仅对学生没有任何资格限制，对老师也没有太严格的要求；其次，学费十分低廉，少的几十美元就能学完一个课程，例如我拿到的这份宣传单就说上完一个课程只需40美元；再者，授课内容一般都很实用，有修车、园艺、调酒甚至木匠活——更像国内的兴趣班。
成人教育在美国市场还是很大的，也帮了不少新移民，因为有很多成人教育课程就是教新移民实用英语的。其中英语由于有政府补贴，不少是免费课程，至于其他课程，就要看组织者与供需关系来开办了。
我之前只知道会有华人去成人学校免费学英文，没听过去教书的，于是决定身先士卒地吃一下“螃蟹”。
申请不复杂。我填了申请表，写上可以教课的时间（18时至21时），科目是实用小型企业会计软件入门。当然我并不是专业的讲师，不过我知道一些学校开办的这类课程价格还是蛮贵的，又需要学员有会计学基础，像我这么通俗地讲课应该颇为超值，于是自信满满地将申请表寄回了。
果然，几周后，这个学校给我来电了，商量了一些上课细节后就真的开班了。我当老师了！不过报酬是真少！一小时25美元。但这学校连个固定教室都没有，还得借附近小学放学后的课室用。
更没想到的是，当我雄赳赳走进教室，傻眼了：一屋子都是老爷爷老奶奶——23个学生，21个是祖母级美（国）女，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一群阿婆阿伯挤在小学校的教室里用着电脑，我在讲台上一俯瞰，这场面不是一般有趣怪异。
还好，这不是我头一回跟洋祖母团体打交道。我当时还在做园林产品销售，主要客户群就是这些老太太。为了博得她们好感，我在第一课就慷慨地顺便为自己的正职打广告：“凡是来我全职上班的店里面购物的，只要说是上我会计课的，都可以打九折。”
洋祖母果然淡定，当场就有人问包不包送货，本来店里没有送货的规矩，但为了上课顺利，我只好辛苦点承诺：5英里内免费送货。
有了这么一招，洋祖母对我态度极好。不过一堂课下来，我倒清楚了洋祖母上课不比上夜校的青壮年，她们像是逛大观园，要么迷路，要么根本不上心。我不得不到每一个洋祖母的电脑上详细指导，并坚持到看到她们亲手自制出来的票据。
当天两个课时讲完后，我还颇专业地要求学员们留下写上期望、评价以及问题的纸条给我，以各个击破。不过这似乎过于婆妈的招式满足了洋祖母却得罪了缺乏耐心的洋祖父，两个老爷爷竟然不辞而别，让我的课堂变成了100%的洋祖母班。
令我相当有成就感的是，一个月课程教完后，我的金主（学校）还问我有没兴趣再教一轮，可惜考虑到忙不过来，还是依依惜别了可爱的洋祖母们。

本文刊登于9月30日《新快报》A44，未经授权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