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乖，你先到岸边的车上去找外婆，妈妈去拉哥哥。”7月25日下午，8岁的妞妞(化名)听了妈妈的话后，乖乖地离开少荃湖边，向堤岸上走去。在车上坐好后，妞妞又隔着玻璃望向湖面，只见妈妈漂浮在水面上，而这成为她对妈妈最后的记忆。

　　当天下午，妞妞和哥哥小伟(化名)、妈妈曹芹(化名)在少荃湖边逗留片刻，不想，小伟一时失足坠入水中。为了救起儿子，曹芹随后扎入湖里，母子俩双双溺亡。

　　事发现场

　　围观者都不忍惊扰孩子一家

　　25日17时许，“毒”太阳突然失去了影踪，天空开始变得有些灰暗。合肥新站区磨店乡少荃湖边，聚集着上百名村民，他们紧盯着平静的湖面，脸上露出一副焦灼的神色。

　　“虽然不认识，不过都是家门口的人，肯定很关心了。”磨店乡的居民瞿大姐说，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和妞妞一家有往来，听说他们家出事后，特地赶到现场的。

　　70多岁的杨奶奶，是在妞妞妈妈从水里捞出来后，从邻居那儿得到消息的。中午被热得连“饭都吃不下，没有力气，在家躺着休息”的她，不顾儿媳的反对，一路小跑着赶到少荃湖。“我得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杨奶奶丢给儿媳妇这句话。

　　可是到了现场后，杨奶奶和其他人一样，或是站在通往湖边的台阶上，观望湖里的情况；或是在岸边向其他人打听情况，却怎么都没法走向坐着妞妞家人的面包车。

　　“真不忍心去看那孩子，她亲眼看着哥哥和妈妈落水，又看着妈妈被抬上来送到医院，现在还在等哥哥的消息，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说着，李苒苒的眼圈就红了。不久之前，她在车边陪妞妞玩了一会儿，曹芹被拉上岸后，她好不容易才稳住闹着要找妈妈的妞妞，之后，她就再没敢接近妞妞了。

　　悲情一幕

　　8岁女儿看着妈妈和哥哥落水

　　此时的妞妞正坐在面包车里，手里握着两部手机，小脑袋摇来晃去，打量着车外聚集的人群。“是妈妈开的车，带着我和哥哥、弟弟、奶奶来这里的。”妞妞口中的奶奶就是她的外婆，她抱着妞妞的表弟坐在一旁，神色凄然，两眼呆滞。

　　“妈妈送人去302车站，在那里的时候，哥哥说天好热想来水库玩，妈妈不同意，可后来还是带我们来这里了。”这是在妞妞的记忆中，一家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少荃湖边的原因，“奶奶和弟弟坐在车里，妈妈带着我和哥哥到湖边。”

　　对于和哥哥、妈妈在湖边逗留的记忆，小妞妞有些混乱，“哥哥在水里，水都到脖子了，不对，哥哥不是游泳……也不是摔下去的……”想到这里妞妞有些急了，捂着耳朵盯着眼前的警察和表哥直晃脑袋，嚷嚷着：“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声音里略带哭腔。

　　妞妞可以肯定的是，她看到“哥哥背对着我趴在水里”之后，妈妈着急地催她上岸，“让我回车里找奶奶和弟弟。”妞妞乖乖地朝岸上走去，爬了几个阶梯再回头看时，妈妈已经一头扎到湖里了。

　　回到车里坐好，妞妞一直隔着车窗盯着少荃湖，“奶奶，奶奶，你快看啊，妈妈漂在水面上了！”

　　展开营救

　　村民自发打捞母子二人

　　妞妞的外婆是河南人，前几天，才从老家来到磨店女儿的家中。25日下午，女儿带着外孙和外孙女下车去湖边时，她坐在车里背对窗户，哄怀里的小孙子睡觉，自己也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直到妞妞回到车里，一声惊呼才把老太太惊醒，她闻言朝窗外一看，女儿浮在水中，而外孙早没了踪影。

　　“车里有两个孩子，我走不开。”老人让妞妞用妈妈的手机打了110，碍于两个小孩子的安全，她一直留在车里干着急，她随后见到一辆摩托车经过就赶紧拦下，向对方说明情况后，摩托车主把车子一扔，向岸堤下的湖边跑去。此时，亲戚们也先后闻讯赶来。

　　“人就漂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那个人跪在岸边去拉人，拉了好几下才把人拽上来的。”一位妞妞的长辈说，她赶到现场时曹芹刚被救上岸，“脸色苍白，嘴巴乌青，一看就知道人没了。”可是她却不敢声张，吩咐其他亲戚照顾好妞妞和外婆，自己陪在曹芹身边。

　　之后，现场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打捞工作却是停滞了。“他们说要找打捞队，现在还没有到呢。”村民们相互议论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大伙儿的心情也越来越着急，几个村民等不下去了，取了鱼钩打算自己捞人。

　　“找到了，找到了！”约10分钟后，村民的打捞工作有了消息，很快，小伟也被打捞上岸，已是全身乌青，毫无生命气息。

　　见到18岁的小伟就这样“走”了，守候在现场的众亲属们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哭倒在地上。

　　死者家属

　　妞妞嚷着“妈妈在医院”

　　傍晚18时许，少荃湖边狂风席卷，暴雨侵袭，电闪雷鸣，刚被捞上岸不久的小伟，躺在地上任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身体。

　　“真是作孽啊，才18岁，人生才刚开始，就这么没了……”亲属们看着小伟，相拥着嚎啕大哭。听着车外的哭声，始终是一脸木然的外婆，丧女丧孙之痛骤然爆发，老人家挣扎着想下车去看看外孙，却被一干亲友拦下，她半瘫在座椅上放声恸哭。

　　一个亲戚本是想安慰老人，看着无所适从站在外婆边的妞妞，她难掩心中的哀恸，一把抱过妞妞哭嚎道：“可怜的娃啊，你妈妈死了，哥哥也没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小妞妞挣扎着脱离长辈的怀抱，大声嚷着“我妈妈没死，她去医院了，她在医院呢。”一边说着，眼泪却是哗哗直流。

　　许久，长辈的情绪终于有所控制，小妞妞又好像忘了之前的事儿一样，拿着妈妈的钱包把玩着，一边兀自嘟囔着：“妈妈去医院了，爸爸在医院陪她呢。”又晃晃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啊。”

　　“要坚强，女儿只有我了”

　　和事发现场激动的亲人相比，陪同妻子去医院的马飞(化名)则显得较为“镇定”，在医生的示意下，为刚离世的妻子准备着相关事宜。

　　送医院途中，马飞已经料定妻子没有生还机会，却还是抱着一些奢望，“也许会有奇迹呢。”可是，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告诉他最不想听的“抢救无效”。听到噩耗的瞬间，他很是悲痛但还是接受了。几个小时后，儿子溺亡的消息传来，纵是再故作镇定，马飞还是被这个意料中的消息击垮了。他抓着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撞墙，过了好久才强迫自己“要坚强！女儿只有我了，她只能靠我了！”

　　“孩子是想下水洗脸才不慎失足的，他妈是为了救他，我想她妈妈会觉得一切都很值得吧！”马飞泪流满面地说。

　　实习生 丰琴 袁少庆

　　本报记者 王靓/文 卓旻/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