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娟的大姑子,也就是王卫列唯一的姐姐,据说曾经在当地电视台工作,前些年在澳大利亚(另一种说法是在欧洲)被绑架,并且惨遭撕票。案子后来不了了之,至今没有结果。这个离奇的案子,也是现在人们说起王家时,被广泛提及的一件蹊跷事。在香港高等法院进行的审判中,王卫列也侧面证实了这一事件。他辩称,之所以当时自言自语“赌钱害死人”,就是因为当年绑架姐姐的绑匪也是赌徒。 即便在广州打听王卫列的信息,收获也很有限。他的家位于广州市政府旁边的一个公务员小区里,所住的楼房建于上世纪60年代,据说是当年只有高级干部才有资格分房的“红楼”。王家在二楼有两套房子,一套是他一家三口所住,对门那套以前住了他的父母,二老离世后出租出去。未经证实的消息称,王的父亲是东江纵队出身,解放后在广州市政府任职,母亲也是公职人员。王卫列参加工作后,一直在广州市委政策研究室,其间曾被借调到农村基层办公室一段时间,出事时,他47岁,已经是处级调研员。现在,他的同事都对这个人讳莫如深,仅有的评价不过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工作低调。” 杨文娟是吉林长春人,1994年研究生毕业后来到广州师范学院当老师,教授世界史。后来广州师院并入广州大学,出事时,她44岁,职称仍然是讲师。“她对名利看得都很淡,从来不争不抢。”杨文娟的朋友告诉本刊记者。至于王卫列事后辩称杨文娟是因为攻读博士期间压力过大想自杀,熟悉她的人都不相信。“出事时她的确是暨南大学的在读博士,但这只是很普通的一次在职进修,博士论文也基本做完了,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压力。” 1999年,经人介绍相识的杨文娟和王卫列结婚,婚后很快有了一个儿子。在外人眼中,这是个令人羡慕的三口之家:丈夫在政府机关工作,待遇不错,妻子在大学当老师,稳定闲适,儿子又乖巧懂事。可是,只有少数了解杨文娟的人才知道,她生活得并不幸福。 夫妻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杨文娟是个开朗幽默的人,在同事和朋友中间,她的笑声和歌声总会成为大家的焦点,她爱美、爱逛街、爱打扮,爱跟朋友一起去KTV一展歌喉,喜欢看电影、喝咖啡,讲究生活情调,甚至跟自己的学生也打成一片。“教历史的能有这么活泼开朗的女老师,真是难得。”这是她走后学生们由衷的感慨。她与学生们约定,上课迟到者要罚唱歌。去年9月19日,最后一堂世界现代史课上,杨文娟迟到了,她主动清唱了一首《魂断蓝桥》的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赢得掌声一片——只可惜已成绝唱。 而王卫列则是另一个极端,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整日埋头上下班,也没有什么贴心的朋友可言。甚至小区里的邻居,对这个一起住了十几年的人都没有太多印象。“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极少跟我们打招呼,总是一个人低着头,蔫蔫得没精神的样子。”邻居们反映,最近两年,王卫列迷恋上了练功,每天早晨6点钟,都会准时出现在广州越秀山上,练拳、打坐,7点钟准时回来。本刊记者曾到越秀公园寻找这一线索,常来公园遛弯的附近居民回忆,的确有一帮人常来练功,不同于一般健身用的太极拳,甚至每个周末还会有师傅来讲授,但对于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运动,却没人能讲得清。或许,王卫列在这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寄托,不过,没有改变的是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2008年,王卫列与杨文娟协议离婚。但是,他们并没有分居,仍像往常一样生活在一起,据说是不忍心影响孩子。比性格不合更让人迷惑不解的是,王卫列在金钱方面似乎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了解这对夫妻的人告诉本刊记者,这个家庭可谓家底殷实,在广州至少有3套房子,存款过百万元,但是,家里的一切财产都由王卫列一手掌控,甚至妻子杨文娟的工资也不例外。离婚协议上,杨文娟得到一套王卫列名下的房子,但是另一条要求是,杨文娟将来不能再婚。 王卫列的小气和计较,也被杨文娟的朋友们看在眼里。出事前的那个暑假,杨文娟和同事带学生去西安实习,儿子也一同随行,后来大家约定爬华山,王卫列特意请了假飞到西安。爬山途中,杨文娟为另一同事买了张缆车票,下来后,王卫列数次暗示她跟那个同事要钱,后来又需要花费20元坐车到山下,结果,买票时,王卫列借故上厕所离开了。这被杨文娟的同事记在心上,“一个大男人,如此举动,有些太抠门了吧”。与之形成对照的是,出事后,王卫列在广州已经没有至亲,他写信给杨文娟的姐妹,所关心的事情非但不是自己10岁的儿子,而是提醒她们不要忘记收取对面房子的房租。 即便与杨文娟非常亲密的朋友,也很难说完全了解这对夫妻的真实生活。表面上,快人快语的杨文娟总是尽力维持着一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但只在极少数时候,她会流露出些许的无奈和惆怅。出事前的一段时间,她的感觉甚至更为乐观,因为王卫列的性格或许有了一些改变,比如他特意飞去西安同游华山,还带着杨文娟去福建三清山玩了一次,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有未经证实的消息说,王卫列曾提出过复婚的想法,杨文娟也开始认真考虑。不曾想,这一切,却是一场假象。 审判 案发当天,王卫列被香港警方逮捕后,接受初步审讯,却给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解释。按照他最初的供词,杨文娟是不堪忍受读博的压力而选择用头撞击栏杆自杀,王卫列发现她没了呼吸之后,将她推下海以完成她生前所讲的海葬心愿。此言一出,舆论哗然。 这一说法很快被否定。因为根据香港法医的验尸报告,杨文娟入水前尚有呼吸,是死于溺毙。庭审从今年9月底开始,断断续续进行了半个多月。其间,王卫列甚至改变了这一说法,提供了另一个版本解释,为此,香港高等法院不得不换掉了所有的陪审团成员,案件推倒重来,重新进行审理。 根据香港法医的鉴定,被告王卫列胸口有瘀伤,符合他曾与他人纠缠的痕迹,双拳及手指等瘀伤亦吻合曾击打硬物。死者杨文娟前额及头顶有至少10处以上不同程度瘀伤,符合包括遭拳打及硬物击中的伤势。法证专家称,在船头栏杆上发现有血点及长形血丝,甲板及船身铁管各有一摊血渍,估计死者的伤口曾接触过这些地方,但未能凭借血溅形态,推断当时发生了什么。 控辩双方围绕着是否自杀进行了长时间辩论。王卫列后来的供述似乎做了一些让步:杨文娟精神压力过大,经常需要他的安慰。去年9月23日,杨文娟因为误会他与别的女人有染,在船上提及此事,要他立刻登记复婚但被拒,随后她再要求王卫列借40万元给她外甥女开店铺,亦被拒。杨文娟不满,之后二人各自睡觉。第二天清晨,他尾随杨文娟到甲板,发现她跨上栏杆想跳海,遂扯她下来,该拉扯动作共发生了7次,每次死者头部及被告双拳均撞到甲板受伤。后来,他发现杨文娟没有呼吸并且瞳孔放大,认为已经死亡,大感惊慌,害怕要承担法律责任,又担心自己坐牢后儿子会没人照顾,遂将死者从栏杆缝隙推下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