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文化站,1990年到2002年我在司法所工作。12年的职业生涯中,让人悲让人喜让人哭让人笑的事儿,正不知有多少。一位伤心的母亲,那颤抖的声音,那哀怨的眼神,像低音区的琴键,始终敲打着我的心灵,无法忘记。坐在司法所的椅子上不停哽咽,吧嗒一颗泪,吧嗒一颗泪,洇湿了水泥地板。下面是她断断续续的诉说; “所长,你说我怎么办哪?两个儿子,小的不养,大的也不养了。眼瞅着就70了,怎么说也没饿死的罪呀!我丈夫30多岁就死了,一直守寡,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容易吗?闹水灾,把大闺女锁在家里,领着一个抱着一去要饭。先把他们喂饱了,自己再吃一口。为给孩子解馋,我水里抓鱼旱地逮蚂蚱。哪怕三只两只三条两条,也用勺子炒一炒煎一煎,让他们吃。长大了,娶了媳妇,怎么就不要娘了呢?顶不济是老二。养鸭子赔了,借得他姐家3000元钱不给,外甥等着娶媳妇来要,大骂‘兔崽子,敢跟我要账!’追了个满街跑,还提溜着一颗‘马铳子’,真的假的背后就是一枪。路断了,不再来往。你说说有这么当舅的吗?” 问题严重,已构成虐待罪和遗弃罪。可是老人说:“我不告他们。真要抓他们,看着最新收养法。小儿细女的,没法过了。所长,这样行不行?我的地,两家分开种。一家一年供我100斤白面,50斤棒子粒儿,我喜欢喝粥。零花钱不要多,一人一月给5块钱就行。”标准够低了,我按照老人的意见拟定了赡养协议,念了念。老人按了手印,抹着泪走了。 乌鸦有返哺之恩,羊羔有跪乳之义。对于不肖子孙,人们有理由表示愤怒。但是道德批判易,解决问题难,生活常常不符合人的愿望,仅仅谴责于事无补。老大对我说;“我只有一个女儿,相依为命。6岁时她妈跟人跑了。到如今没有下落,婚都没离。我还想建立个家庭,万一碰到对劲儿的没钱行吗?我在离家30多里的窑地出砖,砖一摸滚烫。伏天屋里吹电扇都热,窑里钻进钻出是什么滋味?我闺女一个人在家上学,有时跟奶奶奶吃顿饭,弟媳妇儿就红了眼钻了心,说我沾光。太刁了!协议怎么签,我都没意见。又不是石头缝里蹦的。就看老二了。”(待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