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童舒“养人”不“伤人”
姜汉忠
前几天有个南方的同行跟我说，她很迷茫，不知自己所从事的图书营销工作有何前程。细一打听才知道，她做工作总是得不到领导的起码支持。比如说，她要走出去，跟媒体交流，可是领导回答，不需要跟媒体交往。不交往需要的时候怎么办？领导回答，需要的时候再找。她就想不通，好像媒体是这位领导自家开的。可以说，目前工作干成这个样子令她郁闷之极，更是她所料不及的。我也是不知深浅，“你可以离开呀？到你们省别的出版社工作！”对方回答很无奈：“能有这个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拜托，现在是金融危机呀。” 我也没词了。
今天看到北京晚报对青女杨潼舒的报道，说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宅女”，七天不出门“啃”完全套的《静静的顿河》。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发型也是十几年的不变的“中分清汤面”。面对记者的提问，她坦然地说：“我不擅长修头发，却是个愿意修心的人。”有一次，出席时尚巴莎活动，结果没过十分钟就跟一个建筑师开溜了，跑到艺术园区，一边吃着自家煮的东西，一边聊“下放”的问题，足足聊了三个小时。还别说，经过长年累月的修心训练，杨童舒还真是修了门道，全身心地“下放”了。她有一句话值得回味，“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养人，强迫做不喜欢的事情那是伤人”。
过去我们做事常常是被人安排。尽管你想不通，尽管你不爱做，也要说服自己想通，更要说服自己喜欢，一天想不通，就一天有人做你的工作，直到你说你通过事实“想通了”，“欢蹦乱跳地”从事自己原来想不通的工作为止，就像现代京剧《海港》中的装卸工韩小强，除了问题也想通了。那个年代，很多人确实没有条件，更没有机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今不同了，讲究个性化发展了，条件应该是具备了，按理说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难了。其实不然。我前面说的那位朋友就是这样。她是学传媒的，也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可是眼下的状况真是欲干不成，欲罢不忍，眼前的工作简直成了烫手的山芋。原因何在？还不是如今的就业压力大，找工作难的缘故？外面压力这么大，内部竞争也很激烈，你甭说想不通，你甭说有厌倦情绪，你甭说身体不妙，就是做得不如别人“好”也有被顶替的危险。有个在网站工作的朋友就说：“人员裁减，一个人做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工作，你还不能说不适应，你还不能请求他人分担一点，你只要一说，软件著作权变更登记 。立刻就会有人取而代之。”你想一个人做三个人的工作，心情能好吗？能喜欢吗？没办法，都是压力惹的祸。

过去有的人做不了是因为没条件，今天还是有人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是没条件。说实在的，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工作并非都是条件的因素，对某些人来说那不过是借口而已。真正阻碍人们下决心毅然决然从事自己的喜欢的事情的还是眼前的利益的诱惑——过去是“进步”问题，如今是生存，更是金钱闹的，也就是杨童舒说的“花花绿绿那一套”。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是没想到，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好处——好处有多大，做了不喜欢的事情又有什么坏处——坏处有多重。

六十多年前，苏格兰教育研究委员会对七万名十一岁的孩子进行了测试。前两年，英国爱丁堡大学区别心理学教授伊恩·迪利偶然发现了当年的那次调查，几经波折找到了至今依然存在的苏格兰教育研究委员会并在其位于苏格兰格拉斯哥办公楼地下室中看到了那次调查的数据，包括那次被调查者的姓名和智商。迪利与阿伯丁大学心理健康学教授劳伦斯·沃利合作，找到了一千五百名当年的受访者，并对他们进行测试。结果表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对大脑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迪利说：“更开朗、社会活动更活跃、生活方式更健康的人更能长久地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

英国政府智库“展望”发布的一项报告称，每天做五件跟社会和个人有关的事情能改进一个人的精神健康，就像吃水果和蔬菜会增进身体健康一样。由四百多位科学家完成的这一报告的题目是《精神资本和精神健康》。报告建议开展一项类似倡导营养那样的活动，以鼓励人们做一些对自己感觉更好的事情。这五件事包括：与他人联络感情；让身心活跃起来；保持一种好奇心；学习；最后是付出。

不论是健康的生活方式，还是鼓励人们做一些自己感觉更好的事情，自己喜欢肯定是第一位的。也就是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对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理都会生积极的影响，而且还会促进自己的创造力，用杨童舒的话讲就是“养人”。就拿我个人来说，我二十年前从事的是我不喜欢的教师工作，那个时候教师没什么社会地位，用今天的话讲我整天郁闷。后来我改行做了编辑记者，虽然有点喜欢，但是也不是我最喜欢的。如今我做著作权买卖，终于找到了我喜欢的领域，结果没用多久，我就小有成就。不仅有成就。加上，我与业内外广泛交往，还经常给健康、生活媒体写一点与专业无关的文章，我的心情好多了，身体看上去也比过去结实多了。

如果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或者你有喜欢的事情就是做不成，又怎么样呢？中国青年报曾经报道，有一位职场人士说，“进了职场，你就得像驴一样，身不由己”。不用说原本练英语、写博客等美好计划实现不了，就连正常的生活都无法保证。对他来讲，最大的愿望就是狠狠睡上一觉，抑或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的肥皂剧发呆。还有一位当事人告诉记者，房子买了三年，厨房依然整洁一新，可是楼下的饭馆和快餐店却被她吃了好几遍。有人给她张罗一个男朋友。本来两人约好去看话剧，结果五十场都快演完了，她愣是没看上。“挺好的男孩，我都觉得对不起人家”。如此下去，结果会怎么样呢？您说这样长久下去身心健康能有保证吗？我看到了美国的一份材料，同样是因为压力，两万一千二百九十名护士的健康状况受到威胁。那份材料还说，容易患病的女性通常是那些不喜欢自己工作的女性。这对他们健康的影响跟吸烟与伏案工作的生活方式差不多。

说到这里，那些压力大的人准会说，“我也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生活压力太大，还是先解决生存的问题吧”。所谓生活压力大，无非是挣钱任务艰巨。小沈阳在春节晚会的小品中有一句台词挺有意思，“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干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人都没了，留下钱还有什么用呢？有的时候，你即便还活着，钱都给“捐”给医院了，也是一件“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之所以出现这样两个不好的结果，就在于有些人解不开做事与养人和伤人的结。要知道，你如果把自己给伤了，你以伤了自己为代价弄来的银子户或者美好生活也就享受不了啦。
人生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还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吧。这样做不仅自己高兴，身体好，家人也高兴。话又说回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有创造力，经济效益也是不会差的，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这个耐心，如果你急不可耐，一定要明天早上就有这有那，那你只能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了，这样一来，你的人生之“底”说不定等不到圆满落幕提前“刨”了。

二○○九年二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