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过中原。 小的时候,在我们家那边,买上电视机以后只要随便接上一根小小的天线,就可以清晰地收到台湾的四个无线电视台:华视、台视、公视,以及中视。我后来非常喜欢多啦A梦,而我一直记得,是八岁那年某个周日的晚上八点,在华视第一次看到了这部动画,那一集叫"神奇盆栽"。我记得真够清楚的。 很多人家里都没有其它频道,我家也是。我们没有接有线,买了电视机以后,除了福建台和中央台,就只有台湾频道了。那时候福建台的台标还是一个菱形,我从来不看福建台和中央台,我们全家都不看,我们所有邻居都不看,老人想看也看不懂,里边说的不知什么鬼话。 好像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中午十二点半,电视机里就开始拖着长音唱:杨丽花~歌仔戏~ 大陆其它地方可能根本没有人会知道杨丽花是谁,她在台湾却无人不知,是歌仔戏的标志性人物,出演男角。歌仔戏是从闽南漳州传过去的戏种,在台湾被发扬光大。和其它地方戏曲不一样,歌仔戏非常通俗易赏,我爸爱看,我妈爱看,我姐爱看,我爱看,我们所有邻居都爱看。我和隔壁的所有小孩都会唱那一句"杨丽花歌仔戏",那时候演的那部戏叫《红尘奇英》,女主角由陈雅兰饰演。我还真的是记得很清楚,《红尘奇英》播毕以后接场的是《桃花仙子》。 前不久有个从台湾选秀节目里走出来的歌手叫徐佳莹,以一首《身骑白马》走进很多人的视线里。歌中那句不知用哪国鸟语唱的"我身骑白马走三关",奇腔怪调,豆瓣上几个人明白?那鸟语是闽南语,那白马是薛平贵的马,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这故事我一个妈三个姨都能从头背到尾巴。 再大一点的时候,陈雅兰和卜学亮主持了一个节目叫《好运旺旺来》,节目内容我忘光了,就记得都是外景。"旺来"是闽南语的"菠萝",很吉祥的水果。 完了以后似乎就是《土地公传奇》。我是仙,阮翁嘛仙,吵吵闹闹吵袂仙(我是仙,我老公也是仙,吵吵闹闹吵不厌烦)――这歌特好听。 傍晚的时候有《济公》,我都忘了演济公的叫啥名字了。这剧可长了,有一阵子的片尾曲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天顶一蕊云,载著汝的温存,渐渐消失在,无侬的黄昏。 晚上有《布袋和尚》,其中"六月雪"这个单元的最后一集,我是在别人家看的。萧蔷人头落地,天上下起大雪,眼泪塞满了我两只眼睛,可是旁边都是人,不好意思哭。 还有好多好多呢,说不完,像特别特别早的《家有仙妻》啊,乡土味浓厚的《大姐当家》啊,看着土地管理法修改。还有任贤齐那一版的《神雕侠侣》。我后来才知道其他中国人看的《神雕侠侣》和我不一样,是香港人演的。 罗密欧(现在的罗志祥歌迷可知他曾和欧汉声组过团?)和何妤汶以及贾静雯,在综艺节目《少年兵团》里有个单元叫"你要去哪里",我和我姐每个礼拜必看。 台湾的综艺节目非常成功,一直到现在,大陆的这类节目都还在走我初中时候台湾综艺的老套路子(甚至连旁白配音都一模一样,哪找的人==)。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宪哥的《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了,这节目到现在还活着呢。上大一的时候,有个同学知道我是闽南人,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是不是听得懂吴宗宪的"台湾话";我说废话,那是从小说到大听到大的,还有,那叫闽南话不叫台湾话。 我还真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电视机里的人跟我讲一模一样的话。其实对于小孩子来说,中国土地管理法。若不一样才奇怪吧? 不过到后来我长大了,发现别的地方都不讲闽南话后,我依旧没有怀疑为什么台湾人和我讲的是同一种话。好像对我来说那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台湾人不说我家的话难道说鬼话哦?当然再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在台湾闽南民系数量上占压倒性优势,是从我们闽南跨海过去的。 有的人觉得港台腔普通话很别扭(其实港腔和台腔天差地别,不过外地人也没什么感觉),我相反,我都是在七点钟的台湾新闻节目里偶尔(极少)插播的央视新闻画面中,听到北方普通话时才一脸黑线(偷偷告诉你,在台腔语境下听见北方腔,真的让人感觉土到掉渣…台湾人八成也是这么觉得的)。
有时候我会跟人开玩笑说:我是半个台湾人哦~ 我没到过台湾,但是我对西门町对忠孝东路对士林夜市了如指掌。 大学里很多同学竟然不知道蓝绿分别代表台湾哪个党,这真是让我震惊,估计他们也不会知道陈文茜是谁。 不,台湾人当然不喝什么腊八粥,过年也不会吃饺子,我们没那种事。我们有"天公生",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只是一个小小的电视机而已,只是这样而已,让我和对岸一个叫台湾的岛屿,如此如此的亲密。当然,背后支撑这一切的,是我们同根的文化。 有一年(具体记不清了),可能是九二一大地震之后不久,电视机里四个台湾台突然不清晰了,有一段时间接收非常困难,这可真是要杀了我们全家。我们还有中央台,可那里边上演的简直是另一个星球的生活啊!看不成礼拜六的《神奇宝贝》(大陆叫宠物小精灵,还有就是,我口中的库洛魔法使在大陆叫百变小樱魔术卡…)我差点没哭出来,问爸爸,爸爸说是"某神秘力量"在干扰信号,不许我们闽南天天去听台湾人说话。 后来有一阵子信号又恢复过来,虽然再也没有那么清晰了,但勉强还是能看的。 不清晰以后,我看的台湾节目也变了。我高中以前,最不喜欢公视(一个很纯很纯的公益电视台),高中后倒成了最痴迷的。 豆瓣上的文艺青年们真该坐飞机去台湾看公视,什么《孽子》啊,都是那里边出来的。《人生剧展》也许没人知道,那可是相当文艺相当好看啊!还有什么苏打率、张悬、范晓萱之类的,常客! 我的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几乎是从我一出生开始(如果我一出生就懂事的话),我就与"台湾"这两个字而不是"大陆"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在我还没有北上念书之前,"大陆"在我的个人语境里一直都是"那",台湾才是"这"。我对济南、哈尔滨什么的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岛的东岸是花莲,岛的南端是恒春。我真的对葫芦娃、哪咤闹海没什么感觉,我压根就没看过,我看的是中华一番之满汉全席(小当家好矮哦)。 如果我说台湾岛是我的半个童年(另外半个是我们闽南),我真是一点都没有撒谎。我可以自然而然地转换到腔调和用词与我们泉州稍有不同的"台语",那种自然,就好像我从没有离开过台湾一样。 可是就在前年回家的时候,我们家电视上多了一个什么机顶盒,电视机里没有台湾了。有他妈几十个频道,可是没有台湾了。 昨天晚上在百度闽南语贴吧一个讨论闽南语前景的帖子里,看到一位台湾朋友非常乐观和积极的发言,字里行间那种闽南民系毋庸怀疑的亲密感,十足打动了我。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我除了体育比赛以外再也不看电视了,因为已经没有电视了。已经没有台湾了。 某个神秘力量是正确的,它不管不顾我们的本土语言是正确的,它比我更早一步知道,语言的力量到底在哪里。它知道,族群文化的力量在哪里,它早就知道了,我和台湾是一伙的。如果大陆是闽南以北那几百平方公里,那么对我来说,大陆从来都不是"这",它从来都不是。 海的两端,我们已经相隔很久很久了,我们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我们是"家己侬"。 我突然间不仅仅是难过而已,我还生出了恐惧。 我可以很轻易地在一台电脑上连接到互联网,然后找寻到台湾节目,但那是不一样的。你不懂,我再也无法在某个傍晚端着一碗米饭坐到电视机前,第一时间知道台湾哪里又火灾了,你知道土地管理法。哪里有孤寡老人,哪里马英九又去秀他的台语了。我已经不会知道了,不会知道中视的主播还是不是沈春华。我们家电视机里,已经没有台湾了。 亲爱的台湾,亲爱的闽南,我的青春没掉了。
引用〆夏漠恋殇°(2楼) ?
引用ghrr0(7楼) 已发,晚了一点。不好意思。
本来是很不错的活动,最后都要求统一要写希望祖国早日回归.台湾同胞你们受苦了.中华民族崛起之类的东西.小学的我们哪懂得这一些,连想交个台湾小朋友都没戏 当然很早之前台湾也用过类似的方法虽然都知道瓶子漂到对岸基本不可能,所有大多数都只是让整个活动变成了一场照相大会而已最多以后会出现在报纸上作为两岸人民的期盼 政治啊 引用天风V5有水(12楼) [图片]我记得因为生活在海岛上那时候还小老师带我们步行到海边扔漂流瓶,本来是很不错的活动,最后都要求统一要写希望祖国早日回归.台湾同胞你们受苦了.中华民族崛起之类的东西.小学的我们哪懂得这一些,连想交个台湾小朋友都没戏[图片]当然很早之前台湾也用过类似的方法虽.
引用KG·腾龙飞(14楼) 人类就是这样~我们总是一边看著更美好的事物来自嘲~一边嘲讽那些比我更不堪的世界…有多少落魄真的归于环境?有多少人没有从自己身上发现些什么?
引用我の茗(15楼) 看了开头两句就不想看了、
引用ghrr0(16楼) .请问你读出了什么?
引用KG·腾龙飞(18楼) 读出了你的动机?
引用ghrr0(19楼) 求读后感?
引用乱舞枫(21楼) 这个学生是台湾的吗?
引用左右边草(22楼) 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产生这种想法,有点错乱
台湾数字电视原定在1999年8、9月试播,经一再推迟后,终于在2000年6月27日由中视主持的试验台启播。台湾"*电信总局"计划今年内先在北部播出(已设立约30个转播站测试系统),明年底推广至全岛正式播出,至2006年数字电视普及率达到85%后,当局便收回现有的模拟频道频率,所有的无线电视台节目都将过渡到数字化方式播出。 现在的青年,遇到问题,可不可以不要人云亦云,可不可以多问几个为什么? 引用雾隐冰腾(26楼) LZ不就是想说某种力量让一个身在泉州的文艺青年看不到台湾的电视了么?怎么现在的文艺青年都有受迫害妄想症?要是收不到电视信号是因为台湾从模拟电视转化为数字电视,那这个文艺青年岂不是要立即变身不解释青年?台湾数字电视原定在1999年8、9月试播,经一再推迟后,终于在2000年6月27日.
引用天才哈拉(25楼) LZ想说的不过是我们的党已经完全代表了我们的文化了,三个代表的发展取得了值得骄傲的举世瞩目成就了。[图片]
引用ghrr0(27楼) 回复26楼:对不起,是我眼光粗俗打猎式,不如你聪明。同时我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感慨一下自己无知太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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