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们的前辈所未经历过的。

又使她感到非常悲哀。

浦东机场近在眼前了。小夏忽然看见了她要走的路。小夏想：我竟然与三民隔绝到这个地步了，现在却忽然模糊了，本来十分清楚，使她非常气闷；那学校里拼命写作业的少年英雄形象，将她隔成孤身，但她却不感到怎样的留恋。小夏只觉得四周有看不见的高墙，祖国的河山也都渐渐远离了她，于是谈起政治来。

故乡离小夏愈来愈远了，痴痴地想。三民有些惘然，中美随时可能开战啊……”她睁大她的黑眼睛，我们什么时候再相见？”

“可是，忽然问道：“三民，看着车外灰蒙蒙的风景，高楼大厦连着退向身后去。

“再相见？你怎么还没走就想再相见？”

小夏靠着车窗，是小夏过境上海回美国的日期。三民凌晨就开车来送她。汽车直奔浦东，他就带着行李回去了。又过了九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第二天早晨，两人又谈些闲天，可以听他自己想怎样。

夜间，尽量帮他，凡是可以办得到的，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头人了。班长对她说，法，军，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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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党，工作，考试，小夏和班长都叹息他的景况：学习，便让他先走了。

三民出去了，明天就要回去；又没有吃过晚饭，知道他医院事务忙，沉默了许久。

副班长问他，又形容不出，仿佛石像一般。他大约只觉得苦，面无表情，又得烧掉……”他只是摇头，惹上麻烦。不能投，总要被禁，没有定规……业余时间写文章投稿，老是饿肚子……什么都要考试，他只是摇头。

“非常难。为了凑够出国的费用，这腊肠倒是乡下老家做的，说：“冬天没有什么东西了，心情。递过塑料带来，终于就了坐，他迟疑了一回，却也不坐下。班长叫三民坐下，不懂事……”三民说着，这成什么规矩……那时是孩子，二当家的真是，握个手。”副班长笑着说。

小夏问问他的境况，握个手。”副班长笑着说。

“哎呀，我实在高兴得了不得，信是早收到了，他们俩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她也不说话。

“啊？你怎么这样客气起来。你们读书的时候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放开点，却不作声。小夏似乎打了一个寒噤：她就知道，脸上显出了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只是淡淡地说：“坐吧。”

当年的正副班长也跟来了。“小夏，单在脑海里回旋，却又总觉得被什么挡住似的，你来了……”小夏接着便有许多话：上海、南京东路、中华烟、旅馆……想要连珠一般涌出，三民，只说：“啊，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树皮一样的了。

他站住了，而是伤痕累累，那手也不是小夏记得的红活有力的手，浑身瑟缩着；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外面套着白大褂，大抵是这样的。他身穿一套西服，缺乏睡眠，终日劳累，她自己。中国的学生，眼睛也肿得通红。这小夏知道，已经变得苍白，但又不是她记忆中的三民了。他长高了不少；先前的棕黑色的大方脸，不由得非常吃惊。她忙迎着走去。

小夏这时很兴奋，便起身去开门。小夏看时，觉得外面有人敲门，小夏在旅馆里坐着喝咖啡，一边慢慢往外走。

来人便是三民。虽然小夏一看就知道是三民，一边絮絮地说，越是没有感恩之心；现在的孩子……”圆规一面愤愤地回转身，真是越有钱，默默地站着。

一日是天气很冷的午后，一边慢慢往外走。

此后又有些老同学来拜访小夏。就这样过了三四天。

“啊呀啊呀，便闭了口，哼！什么都瞒不了我！”

小夏知道无话可说了，还说不阔，出门就是奔驰宝马，还说不富裕？你现在住四百平米的别墅，你傍上资本家了，再回去……”

“啊呀呀，我需处理完国内的事，陪大家吃几顿饭再走。”“我并没有富裕呢，你就晚一点回国，不用天天上班了，小夏。你阔了，我对你说，站起来说。

“那么，仿佛嗤笑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显出鄙夷的神色，所以完全忘却了。然而圆规很不平，小夏竟未蒙着丝毫感化，所以她的班级成绩贼好。但大约因为年龄的关系，小夏也从没见过这圆规型的姿势。学会罢了。那时人说：因为她严格，嘴唇也没有这么薄，人都对她抱有敬畏。但是颧骨没有这么高，班主任确乎是这个人，小夏记得了。小夏在国内读初一的时候，从旁说：“这是咱们初中时的班主任。”

“忘了？这真是贵人眼高……”“哪有这事？我……”小夏惶恐着，从旁说：“这是咱们初中时的班主任。”

哦，张着两腿，两手搭在腰间，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小夏面前，薄嘴唇，却见一个凸颧骨，赶忙抬起头，边门不走还顺便弯到前门来。”

“不认识了么？我还抓着你补考呢！”小夏愈加愕然了。幸而一位老同学也就过来，“这些人又来了。说是打篮球，便往门外看，他现在怎样？”

“哈！这模样了！长成番仔了！”一种尖利的怪声忽然大叫起来。小夏吃了一惊，似乎看到了小夏的美丽的故乡了。小夏应声说：“这好极了，忽而全都闪电似的苏醒过来，小夏儿时的记忆，不肯下来。但终于被班主任发现了。从此他们俩就没有再相见。

“他？他景况也不算好……”工作人员说着，三民也躲到山上去，小夏急得大哭，他们都和小夏一样只看见楼下的自由市场里来往的人群。

现在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提起了他，都是小夏在福利院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三民在上海时，之前她只在电视上看到罢了。啊！三民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稀奇事，中学生行为竟如此开放，但始终觉得没有三民讲的好。

可惜两人的交往被班主任发现了，直到回国时顺道游览了两天，欣赏美丽的江景……”小夏那时并不知道上海是座什么样的城市，我们俩就手牵手，你想，许多老房子。月亮底下，你也去。”

小夏当时也并不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美丽的大上海：南京路上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中华香烟也有。晚上我上外滩去，老牌护肤品也有，吃的穿的都有，你夏天到我们上海来。我们白天到南京东路买东西去，直接给他俩开了……”小夏于是很盼望着去上海。

“不是。外滩不仅仅是个大公园。还可以看到许多银行，你也去。”

“逛公园么？”

三民又对她说：故乡。“现在太冷，职员管他政策不政策，只要男孩到前台说两句，半夜开房的多了去了，可开放了。我们这么大的男女生，要到二十岁后再说。不过在我们上海，小夏便要献身与他。他说：“这不行，说终于有人赞赏他的数学。

第二日，只记得三民很高兴，他们俩便交往了。

他们那时候不知道谈些什么，于是不到半日，就和小夏说话，只是无所谓小夏。没有旁人的时候，所以用领带夹把他夹住了。他见到女生很怕羞，怕他误入歧途，领子上夹着一个公安领带夹。可见他的父亲是个公安，穿着校服，棕黑的大方脸，小夏便飞跑去看。他正坐在篮球场边，三民来了，相比看故乡只是她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就自己改名为三民。他是很能做数学的。

小夏于是日日盼望着三民。好容易有一天，他知道这事后，却没法按这个生日报户口，而且知道他是六月四日生的，因为她早已对三民心怀好感，可以把他的数学作业拿给她抄。

小夏很高兴，也要帮福利院的人照顾小孩。三民便对她说，小夏要追赶功课，成绩也不很好。那时候，那时小夏跟不上功课，离现在将近十年了，也不过初一，小夏与他同班时，又是另一张。

这少年便是三民，做完一张，奋战在数学作业堆中。可这数学作业真是多，手握一支钢笔，期间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许多学生还没放学，下面是一所国中，小夏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幅奇异的图画来：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他也许就要回来了。”

这时候，很想见你一面。我们已经将你回国的大约日期通知他，总问起你，他每到福利院来打球时，就可以各忙各的了。”工作人员说。

“还有三民，去拜望你的老同学，而且已经听新闻说这事。

“是的。”

“你休息一两天，注意特务。工作人员也说好，此外叫大家小心点，又有了棱镜升级版，暂且不谈两国间的事。但两人终于谈到国家间的事。小夏说美国还在搞监控，喝茶，改变。休息，叫小夏坐下，但也藏着许多凄凉的神情，工作人员早已迎着出来了。

工作人员很高兴，所以很寂静。小夏到了福利院的大厅里，没什么人在活动，搬到她现居住的美国去。

第二日清晨小夏到了福利院的门口了。广场上冷冷清清，而且逃离了祖国，告别老友，各奔东西了。所以必须赶在春节前，已经大学毕业，只是她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

小夏这次是专为告别而来的。她在国内的老同学，也未必有她所见的悲凉，虽然没有进步，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小夏自己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却又没有印象，说出它的好处来，小夏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小夏依稀记得的故乡并非如此。她的故乡美丽的多了。但要小夏记起它的美丽，斗大的爱情公寓招牌，以及冒着黑烟的烧烤摊，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苍黄的天底下，呜呜地响。从计程车的车窗向外一望，冷风从月台刮过，天气又阴晦了。下了动车，阔别十余年的故乡去。

啊！这不是小夏十多年来长存美好印象的祖国？

那时候已经是深冬；接近故乡时，跨过太平洋，小夏冒着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