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暖暖的光透过云层折到这一片狼藉之上,明明暗暗、斑斑驳驳。拾荒人在这片垃圾坑内不断刨拣着那些值钱的物件,走走、停停。邢台市北郊白马河垃圾处理场一个普普通通的黄昏,垃圾场里70多名拾荒人依旧在忙碌着。 拾荒,是否关乎梦想?这是拾荒人的梦,有人放弃了在城市里教书的生活,只为能攒下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只为能生活得更好。但,现实总是与梦想擦身,从此生活的每一件事,都与垃圾有关。临时的家,只是用纸板、木头搭建成的窝棚,塑料布盖了一层又一层,仍抵不住寒风冷雨。往往,刚拿出干粮来啃上两口,就又埋头到这一片“海洋”中。孩子,伴着他童年的是无边无际的垃圾,找寻好久得到的娃娃,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拾荒工们忙碌的一天 11月7日早晨5点,十余辆摩托三轮车沿着泥泞的路行驶到邢台市北郊白马河垃圾处理场。一群身披塑料布、头戴塑料袋、脚穿雨鞋的拾荒工背着箩筐下车,拎着三齿耙守在垃圾坑一旁。 5点30分,一辆涂有“邢台环卫”标志的垃圾车驶入垃圾处理场,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散发着恶臭的生活垃圾倾倒而出。拾荒工们围成半圆形,待垃圾倒完一拥而上,抡起三齿耙开始刨拣,直到一车垃圾被刨平才舍得歇口气。 环卫垃圾车一辆接一辆到来,拾荒工们忙个不停。“垃圾少了,就分拣细点;垃圾多了,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拣更值钱的‘硬货’。”一名拾荒工说,所谓“硬货”是指值钱的垃圾。 繁忙中,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拾荒工们边分拣垃圾边从衣兜里掏出干粮。 天不亮从窝棚出来,直到天黑得不能分拣了才踏上回家路,拾荒工们一天最快乐的时间,莫过于天黑前整理着一天的收获。“老谭,你捡了俩‘硬货’(两部废旧手机),回家老婆子给你做啥子好吃的?”有人问。 谭任书从衣兜里掏出两个没有外壳又沾满泥土的手机,只顾低着头抠缝隙里的污垢。这是两部废旧的老款诺基亚手机,虽说仅剩下机芯,但每个机芯最少能卖5元钱,卖好了每个10元钱。“收废旧手机的人隔不了几天时间就会到棚户区去收购,大家也不知道这么个废旧手机为啥能值钱。而且,收手机的还许诺,只要捡拾一个不管新款还是旧款的苹果牌手机,都出500元回收。”他说,至今还没有那样的好运。 天越来越黑,一辆辆摩托三轮车拉着装满各种饮料瓶、废旧报纸、薄塑料的编织袋驶向棚户区。拾荒工用从垃圾坑捡来的木头和塑料布、纸板自建窝棚,木头上用铁丝和绳子绑了又绑,塑料布盖了一层又一层,虽说下雨不漏,但冬冷夏热。 谭任书回到自己的窝棚,拿着两个手机芯研究起来,“近段时间从垃圾坑里捡了4个手机芯,卖好了能卖40元钱,这比捡一编织袋的废旧报纸还值钱。” 妻子为犒劳谭任书,倒了半杯白酒,又从袋子里抓了把花生放在桌子上。谭任书剥着花生喝着小酒,妻子开始准备晚饭了。 ■年轻夫妇放弃教书拣垃圾 70多名拾荒工里,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他们均来自重庆开县和云阳县。陈林夫妇是拾荒工们公认的文化人,他和妻子毕业于师范类的中专学校,曾到广东教过书,是“见过世面的人”。 陈林说:“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和妻子中专毕业后第一次出远门打工,运气还算不错,在广东谋到一份在私立学校教书的工作,两人每月挣4000多元钱。可是,那里消费水平很高,到头来还是存不住钱。” 陈林认为,只要生活在广东那个大城市的环境里,想节约钱是很难办到的,比如,身边的朋友都吸着20元钱一包的高档香烟,他拿5元钱的烟敬都没有人吸。 “在外打工就是为了多挣些钱,回家能过上好日子。”陈林说,然而,在大城市工作了两年也没能攒下钱,于是便到邢台垃圾处理场投靠父母。 陈林的父母早年受老乡的启发,跟随拾荒大军从重庆开县来到邢台,如今在拾荒工这个群落里也称得上资历不浅的人了。 陈林的父亲在搭建的窝棚里烧着炉子,不时向炉堂里加着从垃圾坑里捡来的碎木板。炉子烟囱封闭不好,整个窝棚被烟笼罩,呛得人咳嗽不停。他说:“我这老毛病哮喘又犯了,一到冬天就咳得厉害,老伴和儿子、儿媳到坑里拾荒,我长年在家给他们做饭,照看两岁的孙女。” ■家族式的拾荒工群体 11月8日一大早,陈林的母亲便迎着小雨去垃圾坑了,陈林和妻子破天荒地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去逛街。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他们就像换了两个人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