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马路上自杀未遂 母亲走后,李子言无处可去,便又跑到父亲家里借宿。 然而再次与父亲住在一起,李子言感觉父亲变了。“以前他很少动手打我,然而现在只要心情不好,回到家对我就是一顿打骂,烟灰缸、晾衣架,只要是能拿到的东西,抡起来就打。”李子言说。 小学要收学费,李子言伸手管父亲要,继母“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咱们家里可没有这个闲钱给他交学费。”父亲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班主任知道李子言没钱吃饭,私底下偷偷帮他交饭费。 李子言不愿回家面对继母和父亲,每天放学就睡在学校的地下室里,白天又穿着发臭的校服上学。同班同学都嫌他脏,不愿意理他,高年级的学生也在背后骂他是“野孩子”。逐渐的,李子言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 “我恨继母,如果没有她,我爸不会对我这样。”第一次,李子言想到了死。 2001年冬天,第一场雪还没有下,空气干冷。一天下午5点多钟,已经在路边站了几个小时的李子言突然跑到马路中间,疯了一样往迎面开过来的车上撞,一辆大卡车猛的一打把,绕了过去。 几分钟后,两个警察跑过来,硬是把他拖回了派出所。 李子言回忆,父亲李东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只扔下一句话,“想自杀?死就死了吧,反正活着也是个累赘。” 父亲的每一句话,李子言都刻在心里,“这么想让我死,当年干吗要生下我!” 那一年李子言上5年级。就是在这一年他意识到,虽然父亲还在身边,但是他其实已经是一个孤儿了。 6年级下学期,在家里实在住不下去的李子言找到了北京市未成年人救助保护中心,一直住到了小学毕业。 “那之后,我考上了一所普通中学,但是我爸不让我去,硬让我去读工读学校,即使这样也不给我交学费。”李子言回忆,无奈之下,12岁时最终决定离开北京,离开这个名义上的家。 离家出走 12岁只身外出闯荡 公共汽车上摇摇晃晃,最后一排座位上,李子言紧靠窗抱着书包,兜里揣着在救助站里一位陌生警察塞给他的20块钱,沉默着。 12岁,别的孩子都在父母身边欢天喜地地准备初中文具的时候,李子言却踏上了一个人外出闯荡的路程。 走出救助站,李子言随便上了一辆长途汽车。汽车一路向南,终点站是河北省固安县。 为了填饱肚子,12岁的李子言经人介绍进入了一家KTV当服务生,一待就是3年。出来之后,李子言用4个字概括那里的环境:“鱼龙混杂”。 “但是固安县消费低,而且管得也松,12岁就能找到工作,吃饱饭,这在北京都不敢想。”李子言说。但是由于年纪小,在KTV里李子言也经常被欺负。 好不容易熬到了15岁,李子言辞去工作,离开固安县,然而自此之后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都不超过3个月。 李子言离开北京究竟去过多少地方,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保定、邢台、包头、牡丹江……”一个地方待不下去了,赚点车费就到下一个地方。 由于未成年,很多工厂不敢收他,李子言就帮别人发小广告,一天赚个十块八块,勉强能填饱肚子。 晚上没地方睡觉,地下铁、天桥、火车站,李子言都睡过;白天爬起来,又在大街上闲逛,挨家挨户地找工作机会。 工作并不好找,身上没有钱,好几天吃不上东西,李子言饿得躺在天桥下,他第一次想到了偷。 (下转A16版) 仇恨爆发深夜家中杀死继母 打开李子言的档案,从2006年底开始,他3次因扰乱公共场所秩序被拘留、4次因盗窃被拘留或判刑,最长的刑期10个月,之后又被劳动教养一年三个月。 有了犯罪记录,更没有单位愿意接收他。 走投无路,李子言又回到北京找到了父亲。父亲李东联系到牡丹江的一个开工厂的朋友,把儿子和赵晴的两个侄子全都安排了过去。 然而不满1个月,赵晴的侄子因为打架被工厂开除。 “我继母跟我爸说,肯定是我把她们家孩子给带坏了。”李子言说。 李东一怒之下又打长途电话把儿子骂了一顿,不久又让朋友把李子言解雇了。 父亲的举动再次激起了李子言对继母的仇恨,“我爸说如果再在北京看到我就弄死我,但是我在这边一分钱也没有,怎么活?”李子言恨继母,“我爸就是那么一个人,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如果不是继母在他身边嚼舌根,他不会这么对我!” 2011年7月份,李子言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又买了一张火车票,一个人回到了北京。 2011年9月3日凌晨,李子言潜入了父亲的家中,“原本我只是想偷上几百块钱,再买票离开北京,去别的地方找工作的。” 可是胳膊一抬不小心碰响了桌子,李子言一害怕,跑到厨房,从桌子上随手抄起一把刀打算吓唬吓唬继母。 看到还在熟睡的继母,儿时的一幕一幕突然像放电影一样重现,继母不给他交学费,害得他12岁一个人跑到固安县闯荡;在外面吃不饱饭,就去偷自行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机会又被她搞没了…… 李子言越想越生气,一刀下去,继母被惊醒,瞪着眼睛看着他,胸口一个窟窿,橘红色的睡衣上全都是血。 没敢细看,惊慌失措的李子言抄起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和200块钱,跑了出去。 直到被民警在网吧抓获,他才意识到,“继母死了。” 多年心愿“希望我妈能来看看我” 空荡荡的法庭上,李子言签完庭审笔录又窝着脖子缩回椅子上,没过几分钟,他开始慢慢转着玩起了手腕上的手铐。 就在几分钟之前,一中院的法官对李子言宣读了一审判决,他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无期徒刑,赔偿被害人家属各项经济损失65万余元。 “其实死刑、无期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对于自己的刑罚,李子言漫不经心。然而当被问到父母为什么最终也没来听宣判时,李子言小声答了一句,“我妈她就是懒,不爱看报,应该是不知道吧。” 自从父母离异之后,李子言没有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我感觉我就像一个破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没有人愿意要我。” 然而一路上谁对自己好,李子言全都记在心里——少管所里陪他聊天,带着他去看病的柴妈妈;小学无家可归时,给他交餐费的班主任。 即便已经过去十多年,对于父母,李子言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15岁那年,李子言辞掉了河北固安县的工作,回到北京,一个人又跑回西红门的老宅子,却被邻居告知,“仅在半个月前,王淑芝回来过一次,好像是来收拾东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