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时候她又来找我了,说了她想好的一套骗我家人的思路:她叫我跟家里说我现在是在阳江的一家模具厂学模具,学费9800,学好以后工资4500,学习时间为半年,并包吃包住,学习期间不能外出,也不能使用手机等,并叫我把镐钱分为三个阶段搞,第一天打电话跟家里报平安,第二天稍微突出在这边找了一份学模具的工作,并设法问家里最近的经济收入,第三天开始正式向家里开口要钱交学费,如果家里问到前几天为什么手机打不通就说手机掉厕所里去了。我说可以,就这样打吧。她就带我到一个公用电话亭,也是他们打电话骗亲戚朋友的一个窝点,她立刻叫那电话超市的老板把我这个电话改成了阳江的区号,并把他们写好的电话稿放到我面前,还在电话旁边放了一个监听的分机,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剩下的只有绝望了,当天晚上我按照他们提供的电话稿打了电话给我爸,还有女朋友,他们都很着急,问我在哪里,打电话的时候旁边的业务员拿分机在旁边听,我只好对他们说在阳江,他们问我手机怎么打不通,我就照这边编好的台词说手机掉厕所里去了,并叫他们自己注意身体就把电话挂了,当打完电话以后我真的有一种想哭出来的感觉,一直以来我就在恩平我却不敢说出来,还骗家里人说在阳江,也许此刻他们深信不疑,或许再过两天我就会问他们要钱,我家的情况怎样我一清二楚,父母都是农民,拿一万块钱谈何容易啊,也许要做上一两年,我不知道这事一提出来会给家里人带来怎样的伤害。我只能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我不是真的要钱,我只是借搞钱的机会打电话通风报信。儿子真的不孝,给你们添麻烦了。整个晚上我都是在自责和无奈中度过的。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是天天往家里打电话要钱,家里说没钱的时候他们就叫我打电话给女朋友去借钱,每次听到父亲那无奈的语气我都心痛得在滴血,恨不得宰了这些披着人皮的狼,天天在你耳边讲家庭责任和孝心,可是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把别人的父母当人看待,一听到电话另一头的语气不对或者有怀疑的地方就在这边叫你使劲的骂,要骂得我的父母思维麻痹,往他们设好的圈套里面钻,每次电话一打完,旁边的业务就不断的责骂我在打电话过程中出现了哪些问题,说什么不要太主观,不要存在不忍心,思维不要跟家里转等等,我真的很想问他们是不是父母生出来的,这样把自己父母往死里逼还谈何孝心谈何家庭责任,你们一年又给自己家里带来了什么?除了你们的父母知道你们在搞传销担心被抓以外什么都没有。 有一天晚上,当通话二十多分钟的时候偷听我打电话那个业务员突然把我的电话挂断去上厕所,当时是在楼上打电话,他刚走下楼梯,我马上拿着话筒拨我女朋友的手机,还好,响了两声就接通了,我压低噪子跟她说:“我在恩平,锦城北路,粤怡超市附近,锦上添花的锦,城市的城,广东简称的粤,张子怡的怡,我每天早中晚都会从那超市旁边的巷子过。”说完这几句话我只花了20秒左右,我看他还没上来又打个电话给我爸,同样说了刚才这几句话,然后我把电话又挂了,不到5秒钟时间他开始上楼了,我假装座在那里发呆,他问我想好怎么打了没有,我说想好了,这时我开始打电话给我女朋友,叫她搞钱过来,她说得不好我就骂她,不过她还是不愿意打钱,那个业务员对我的表现还比较满意,就叫我打电话回去求我爸爸打钱过来,我又打了电话给我爸,说了几句我就开始装哭,说我在这里是被传销组织控制了,天天打我,不给我饭吃,睡的是地铺,地上什么都没有,还没有水洗澡,我爸在那边一听就来火了,说儿子你先忍一忍等我先把廖建国的爸爸打死再来给你报仇,我要让他们家破人亡,我旁边的业务员一听心里有点发毛,赶紧把电话给挂了。打过这个电话之后我心里踏实了不少,天天等着他们过来救我回去。 第二十二天,早上会场刚一结束就有人来找我聊天,问我搞钱搞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加入。我说了一句他们不敢相信的话:“我决定不搞这个钱了,也就是说我决定要回去了”这时候马上来了三个老业务员,轮流上阵来劝我,说什么不要一时冲动造成一辈子的后悔,家里父母等着我们去报答,这个时候回去没脸见人,成功的人士眼里只有成功两个字,而失败的人会寻找各种理由与借口…… 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早上业务知识培训,然后聊天,下午“搞钱实话实说思想交流会”挨骂的人自然还是我,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属于顽固派的,要好好的进行思想改造,然后还是聊天,这个时候他们说话我也只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们说了也等于没说,到了晚上会场的时候他们又给我找了一个他们认为能说会道的业务员来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先是问我心里有什么想法,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我决定了要回去,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事实,我不想让我的父母再为我担心,我哥哥的事已让他们很担心了,不想让他们还担心我,还有我女朋友也在那边天天等我回去,我不想让太多人失望。”这时他开始骂我,骂我没家庭责任感,骂我没孝心,骂我没出息,骂我自私不为父母着想,只顾自己。骂了半天又跟我讲道理,我耐着性子让他把话说完,这时又来了一个大C主任和我聊,问我是不是想回去,我说是的,她又问我为什么,我把刚说的那番话又在她面前重新说了一遍,她说我也不勉强,人各有志,好像真的让我走一样,但至始至终没有说让我什么时候走,我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怎么样,在回去的路上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我看到我哥哥在对面,在这个鬼地方呆了20多天一下子见到亲人别提有多亲切了,我一下子就跑到马路对面去了,他不理我,我又准备走,觉得他是我哥哥,又返回来叫:“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这时候每天跟着我的那个业务员跑到对面打电话给他们主任,我哥哥这时也打电话报警了,不一会儿警察就到超市这边来了,这时我看到我女朋友也在超市旁边,当时警察一下车我哥就指着我说;“这是我弟弟,受害者,旁边那个人是天天跟踪他的人。”公安局的人当时就给他戴上了手铐,我们座着警车一起去了派出所。来到派出所,那里的警察问我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我说手机还有衣服在他们那里,那个警察就叫跟我那个人打电话叫他同伙送过来,二十分钟左右来了一个女的把我的衣服还有手机送来了,这时那个警察就开车送我们去找了个旅馆,在路上的时候我把他们平时上会场的窝点全部告诉了那个警察,还包括平时他们经常去打电话骗人能够改区号的那个电话亭,那个警察全部一一记下,然后开车离开了,至此我终于脱离了苦海,跟那个曾经让我呆上23天的传销组织说再见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