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概念也忽略了一个重要究竟，那就是刑法与证券法之间的和谐，不便是二者之间的笔墨对应。法秩序的同一性，追求的不是一种笔墨划定和条文表述上的情势性和谐，而是违法性评价和处罚成果上的实质性和谐。

　　详细而言，各个部分法之间的和谐同一，并不必然非得通过显性的法律划定字面雷同才气实现；法律背后的理论基本和学说建构，不只负担着促进每一部分法系统化的使命，也具有和谐各个部分法之间不相抵牾、互相呼应的成果。概言之，法秩序的同一可以但不必非得通过立法、修法来完成，也完全可以也有须要借助理论学说的能量。 [34]就本文所处理赏罚的题目而言，证券法中包括“提议他人买入该证券”的划定，并不必然非得原文不动或以“昭示或体现”的表述要领呈此刻刑法典中才叫和谐。究竟上，作为在法律使命、调控工具和制裁方法等各方面都完全差异的两个部分法，针对统一题目，完全也许有差异的处理赏罚方法。刑法总则理论中间接正犯的观念，足以应对各类身份犯中怀孕份者操作无身份者的举动，虽然也足以表明知恋职员提议（昭示或体现）他人从事买卖营业的举动，以是不必立法也能通过理论办理；而证券法的理论中并没有相同“间接正犯”这样的对应之物，因此只能采纳明文划定的方法予以榨取。这两种处理赏罚要领固然情势差异，但起到的结果是一样的：该举动在这两个部分法中都可以或许被评价为非法。刑法理论完全可以辅佐刑法典实现这一点，并不会放纵被证券法明晰榨取、在刑事政策上也值得处罚的举动。总之，修法前第180条完全可以通过与间接正犯理论的链接，使得在证券法中被明文榨取的举动，同样可以在刑法上被追究而不会呈现处罚裂痕，这并不必要修法，也同样浮现出了刑法与证券法之间的和谐性。

　　进一步调查，《刑法批改案（七）》关于第180条的修改，外貌上看，是一个将间接正犯酿成直接正犯的技能题目，但在深条理上，却折射出连年来一种值得反思的立法征象。

　　自1999年以来，十年间的七次刑法批改案涉及到的题目所有是分则条文的删减和修改，而与总则毫无相关。假如说由此以为，我国刑法典总则部门的立法程度早在1997年新刑法颁布时就已经至高无上，那其实是一个“瑰丽的误会”。历次修法皆不动总则，并不是由于总则条文的立法程度早就臻于美满，恰好相反，个体总则条文的题目已经在司法实践中显示，且已通过立法表明、司法表明和学理表明在实质上被修改， [35]只是从未被提上修法日程。不碰总则的缘故起因毋宁说是，立法者的眼光只乐意盯在刑法分则部门，刑法总则是一个被忽视乃至漠视的角落，以至于一些原来可以操作总则的划定和理论加以办理而无需修法的题目，如故风俗性地付诸分则立法。我把这种缺乏系统性见识的立法征象称之为“总则虚置”和“征象立法”。本次《刑法批改案（七）》在第180条中增设“昭示、体现他人从事上述买卖营业运动”就是适例。

　　然而，热衷于“征象立法”而“虚置总则”，其弊宏大于利。起首，缺乏总则理论的原则性引导，刑法典就会酿成一个疏松的、无系统的法条荟萃体，处于无保障和不不变的状态中。刑法总则所划定的一样平常性道理，对分则中的各个条文具有统摄和推演的成果，出格是各国粹者配合全力建构的包罗间接正犯在内的刑法总则理论，“可以使刑法在安详和可预见的方法下获得运用，并能停止非理性化、专横性和随意性。” [36]假如立法者忽略乃至漠视刑法总论的成果，而只把目光盯住详细的征象，那么就不得差池于每个详细的可以想象的犯法征象，都为其法律特性和法律效果划定详细的法则，这种“征象立法”的效果肯定是刑法膨胀，衍生出大量的刑法条文。对此，菲利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指出：“本日的立法者一开始就急于成为十足的立法癖，好像每个新发明的社会征象都必要一部专门的法律、法则或一个刑法条文。”并且，在缺乏理论原则同一引导的环境下，这些条文之间彼此无法跟尾、彼此交错和重叠乃至彼此抵触的贫灾祸以停止，司法者将面临大量漫无头绪乃至有缺陷的条款。譬喻，在第180条中增设“昭示、体现他人从事上述买卖营业运动”所滋生的一系列新题目，就是立法者热衷于“征象立法”的恶性效果。

　　其次，缺乏系统性见识的立法举动，倒霉于乃至阻碍刑法理论的久远成长。周光权传授曾指出所谓“实践阻挡理论”的题目，“立法上频仍修改刑法，不思量理论上关于罪刑法定以及刑法不变性的号令。频仍修改刑法，使人们可以质疑立法的预见性、立法手段，使理论上恪守的罪刑法定碉堡部门地损失意义，也使理论上对付某些犯法的表明变得不正确，对付理论成长没有几多益处。” [37]假如立法者面临相同第180条的题目时，都采纳设立直接正犯的要领，就会使得理论上对付间接正犯的研究变得毫无代价；假如立法者容忍司法者面临相同第133条中指使逃逸的举动时，都采纳认定为共犯的要领，就会使总则关于配合犯法的划定及其理论完全被虚置； [38]假如立法者在面临各类新呈现的社会征象时，都无视刑法总论而采纳直接在分则部门频仍立法修法的方法，就会使得无数学者竭精心思的学术研究成为无用之物，乃至经不绝争鸣而告竣共鸣的通说，也随时也许由于与新的分则立法相抵触而遭废弃。概言之，“立法者的三个矫正词就可以使全部的文献成为废纸”。 [39]

　　再进一步思索，立法者之以是会风俗和依靠“征象立法”，有多方面的缘故起因。一方面，是因为以各类理论学说为基本的刑法总则条文，学理性、专业性和抽象性极强，不是一望而知的详细描写，而是必需通过专业表明方能运用，这超出了当下的立法者群体（学者比例少少）的常识布局和乐趣范畴；另一方面，总则条文内容与提交立法提议的各个部分、集体的详细好处根基无涉，也难以具化为一些热门案件吸引社会公家的存眷，而这几点，正是历次《刑法批改案》出台的最大推手。因此，要想从基础上缓解“总则虚置”和“征象立法”带来的危急，要害在于全力扩大学术界的声音对立法者的影响。